第 39 章 貌美的白化病小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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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歉对他...说什么?
谢酌闻言顿住了,他近乎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眼尾泛红,抚摸着冬歉的指尖忍不住轻轻颤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己分明已经离开这么久了。
常听冬歉的父母说,冬歉在某些方面就像是孩子一般,太久不见到的人,就会慢慢忘记,所以如果想让他一直记住你,一定要定期在他的面前刷存在感才行。
谢酌潜意识里一直记得这句话,所以哪怕是变成鬼之后,也本能地赶到冬歉身边,好像生怕慢一步,他把自己给忘了一般。
只是在看到冬歉后,他却又不敢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只能用另一种身份和形态陪伴在他的身边。
他原本以为冬歉可能已经快要忘记他的存在...没想到他居然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竟像久旱逢甘霖一般,紧紧抱住了自己。
哪怕上一秒,这只恶鬼还掐着他的脖子,用最冰冷的语气对他说着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话。
冬歉还在乎着他,还想念着他。
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人在等他回来的。
谢酌就这么被他抱着,一时之间竟有些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冬歉对着他喋喋不休的讲了很多,他含着泪,哽咽到话都快说不出,却还是要固执地说这许多,好像要将一辈子没有来得及说的话全部说完。
谢酌认真听着,就像以前,他耐心地坐在冬歉的病床旁边听他说话那样。
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谢酌不知道,他只知道少年抱着自己的手臂温暖,眼泪沾湿了自己的领[kou]。
他尽可能地安抚着少年,冬歉好像生怕他再次离开一样,明明自己就在他的面前,他的神[se]仍旧那样不安,像是雨中的小小浮萍,风一吹就翻了。
刚刚还觉得会恨自己一辈子的人,此刻却抱着自己撒手,仿佛抱着的是他的命根子。
原来被珍惜被在乎是这种感觉。
谢酌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不真实。
这不会是他做的梦吧。
因为他对少年爱而不得,所以上帝奖励了他一个梦,一个他正被少年全身心地爱着的梦。
可是梦终究是会醒的。
一个美好的梦,不知道要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但他甘之如饴。
谢酌不敢动弹,生怕哪一个姿势不对,上帝就收回了这个梦,让他重新跌回冰冷的现实。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当灭顶的幸福来临之前,自己先感受到的不是惊喜,而是陷入这种幸福会不会随时被剥夺的惶恐不安。
直到,冬歉对他说:
“谢医生,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抬起被泪水沾湿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你走之后我才发现,我对你...是喜欢的。”
那一瞬间,谢酌像触电一般,猛得睁大眼睛。
难以置信的喜悦冲击着谢酌的每一根神经。
他眸光颤动,想紧紧抓住冬歉的手,又怕自己太莽撞,搞砸了这一切。
万一这真的是一个一触就碎的梦呢?
可是刚才...冬歉对他说喜欢。
谢酌浑身紧绷,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他近乎颤抖着问冬歉:“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冬歉眨了眨眼,像一个谨遵医嘱的患者,乖巧地重复了一遍刚刚那句话:“谢医生,我喜欢你。”
他垂下眼帘。
“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自从你离开之后,我才从一次次崩溃绝望慢慢中理解这种情绪,明白我对你的感情,可是那个时候你已经不在了。”
“而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却被身边所有人告知,从此以后,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冬歉吸了吸鼻子:“你离开后,医院里又有了一个新的医生,他很凶,还总爱对病人动手动脚,我不喜欢他,就再不想去了。”
“可是母亲不让,非让我去。”
冬歉按照剧本,一个字一个字地跟他陈述。
他的眼睛上沾着晶莹的泪水,谢酌看着心疼。
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冬歉的视角上听他讲述他离开后的故事。
谢酌没想到在自己走后,取代他位置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他寒声一笑,眼眸中已经渐渐浮现了一抹杀意。
可是怀里冬歉又将他的注意力全部拉了回来。
谢酌看着冬歉脖[kou]的血迹,面露自责,他轻轻地触碰了上去,又缩回了手,像是怕伤到他一般,后悔道:“疼吗?”
冬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谢酌见状便愈发自责,他知道自己这次肯定将冬歉吓得够呛,懊悔无比。
冬歉却似乎完全没有怪他的意思,他赖在他的身边,藏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说。
后来,冬歉说累了,眼皮子开始上下打架,却又迟迟不敢睡,好像生怕再次醒来之后,谢医生就不见了。
谢酌抚摸着冬歉的头发,用令人安心的[kou]吻道:“你睡吧,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他话音刚落,冬歉的头果然就垂了下来,闭着眼睛,靠在他的怀抱里睡着了。
谢酌看着他的目光是化不开的温柔。
原本以为冬歉看见自己的本相会失落会失望,会难受,会想着曾经对自己那么温柔的谢医生,为何现在竟成了想要残害他的恶鬼
但是在他看到自己面目的那一刻,眼中只有欣喜,只有难以言喻的快乐,再无别的,就好像除了他之外其他的一切全部都无所谓了。
怎么会这样,一点也不记仇。
真是...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谢酌爱抚地摸了摸冬天的后背,像是在安抚过去他们彼此错过的时光。
将冬歉放好在床上,谢酌就躺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shu]睡的模样。
冬歉的脸上还沾着湿润的泪痕。
谢酌
看在眼里,一时之间无比懊悔。
今天晚上,他居然掐了冬歉的脖子,对他做出那样过分的事来
他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他抬起手来,轻抚着少年脖子上的红痕,眸光心疼地颤动起来。
“对不起,我把你弄疼了。”
他将少年揽在怀里,声音近乎叹息道:“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如果有人再敢欺负你,我就会杀了那个人。”
谢酌拿着冬歉的手,触碰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然,包括我自己。”
....
第二天一早,谢酌仍旧爱不释手地将冬歉抱在怀里,像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稀罕的不得了。
鬼其实是不需要睡觉的。
所以他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冬歉看了一宿,眯了眯眼,怎么看也看不够。
自从在冬歉的面前化出本来的面目后,他似乎也将自己的医者仁心给释放了出来。
这么久没见,少年好像哪里都变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睡起觉来,仍然像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婴儿。
一个昨晚尚未消化完全的信息再次出现在了他的大脑。
冬歉昨晚说...他喜欢他。
一大早上,这只昨天还[yin]沉沉的鬼就通过反复咀嚼这句话把自己给甜爆了。
他撑起身子,缓缓靠近冬歉,在他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就在这时,谢酌的脑海里听见一阵聒噪的声音,那是有同类通过传音在叫他。
他的神情瞬间变得不耐起来,轻手轻脚地从冬歉的房间离开,一脸凶相地走到外面。
一只哆哆嗦嗦的阿飘出现在他的面前:“老大,昨天晚上有几只阿飘看见您满脸煞气地把那位丢到床上,您是不是把那位...给杀了啊。”
阿飘的声音越说越低落下去,有点瑟瑟发抖,生怕稍微有一点说错,下一个被杀的就是自己了。
谢酌:“......”
大早上的说什么呢。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冬歉真的爱惨了萧何,同时也真的恨透了自己,那他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他怎么舍得呢?
世界上只有一个冬歉。
倘若连他也不在了,自己还剩下什么呢?
见谢酌迟迟不说话,小阿飘以为被自己猜中了,说着说着它就哭了:“老大!你不会真给人杀了吧!”
谢酌被它吵得头疼,轻轻扶了扶额,那张苍白冰冷的脸上,眉头微微蹙起:“他在房间里休息。”
小阿飘这就不哭了,它安抚自己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那就好,那就好,我就知道老大绝对不是那滥杀无辜之鬼。”
它顿了顿,又小心翼翼道:“大哥,其实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
“我也是听刚刚化形的鬼说
的,他之前曾经在那位画室窗户外面的树枝上歇脚,顺便看了看里面那位画了些什么。”
它用充满期盼的目光看着谢酌:“老大,您猜猜看,那位都画了些什么?”
谢酌沉默了下来。
自从自己待在冬歉身边后,他一直在画的人,就是萧何。
冬歉说喜欢自己是真,可是他对萧何的穷追不舍也是真。
只是从昨晚到现在,谢酌一直在刻意忽视这个问题。
他不敢知道,自己跟萧何比起来,在冬歉的心里孰轻孰重。
看着谢酌渐渐低落下去的神[se],小阿飘终于按捺不住,差点急得跺脚:“哎呀,让那位劳心劳力整整画了一年的人,是您啊!”
谢酌顿在那里,那双素来冷漠[yin]鸷的眸子有一瞬的失神。
“你说什么...”
下一秒,他转过身去,像是急于查证什么,疾步来到冬歉那间被画布堆满的画室。
他速度快得吓人,风将他的衣角吹起,小阿飘差点没跟上,缩在后面大[kou]大[kou]直喘气。
谢酌一步一步地走到那些被白布遮掩起来的画板面前,眼角带着腥红。
他第一眼看见冬歉坐在这个画室里的时候画的是萧何,就以为他一直画得都是萧何。
因为这个原因,一直都不敢解开这层白布,怕自取其辱。
可人总有一天要面对现实。
谢酌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抬起了手,无数团鬼气瞬间凝结在一起,渐渐挑起了那块封禁它们已久的白布,像是揭开了一个个尘封已久秘密...和爱[yu]。
再然后,谢酌倏地睁大了眼睛。
这一张张一幅幅的画里,画的并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全部都是他...
谢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走到其中的一张画前,冰冷的手指触碰在那幅画的脸上,那里仿佛有过被泪水打湿的痕迹。
身后传来动静,谢酌一转身,他看见冬歉不知何时站在外面,扒着画室的门往里面张望。
他看起来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耳尖微红,眸光颤盈盈的:“被你发现了。”
“其实,自从你离开了之后,我想你了就画一张,特别特别想就画很多很多张,一遍一遍,不厌其烦。”
“我们的老师说,想要讨厌一个东西,那就一直画他,画到腻,画到吐,这样一来,你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冬歉垂下眼帘,好像在回忆往事,眉宇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可是我不一样,我越画越想,越画越想,每一次都画到深夜...”
“这样的[ri]子,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他的眼睫颤了颤:“直到有一天,我找到了替代品。”
谢酌的眸光闪烁。
他感觉自己好像快要触碰到了真相。
下一秒,冬歉抬起眼眸看向他,冲他弯了弯眼眸,一字字道:
“我追求萧何,并不是
因为我喜欢他。()”
“...?()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
谢酌坐在黑夜里看着萧何的照片,对比着自己的画像。
他看着手里拿着的照片,越看越嫌弃,对着小阿飘们困惑道:“不是,他长得和我很像吗?”
小阿飘纷纷聚了起来,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皱着眉头道:“这难道是老大失散多年的兄弟?”
眼看着谢酌的脸[se]愈发的难看,懂眼[se]的鬼立刻慷慨陈词:“当然,我还是觉得咱们老大的气质更胜一筹!”
谢酌嗤笑一身,随手将萧何的照片撕了个粉碎:“这个人桃花眼我看着就膈应,没想到冬歉居然会觉得我们两很相似。”
而且还宁愿伤害自己,也非要追到这个人不可。
好傻。
谢酌这么想着,眼底浮现出一抹心疼。
要是他早一点出现,冬歉就不用经历这些,被一个花心的渣男给践踏感情了。
也有好事者跟着嘀嘀嘀咕咕道:“老大,依我看他会把别人当成您,宁可只当一个卑微的情人也要跟那个男人在一起,说明他也没有多把您放在心上,您可千万不能被他骗了啊。”
所有的鬼顿时都议论纷纷起来。
在他旁边的一个阿飘沉默了一会儿,对谢酌道:“老大,其实...那位的心思我能理解。”
“以前我的爱人去世的时候,我一个人颓废了很久。后来某一天我在路上看到一个背影和他很像的人,我像是着了魔一样,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很久很久。”
他抬起眼睛看着他:“老大你知道那种心跳漏了一拍的感觉吗?仅仅只是一个背影相似,我的心里最痛的地方在那一瞬间被巨大的满足感给填满了。”
“我一边跟在他后面一边想着我的爱人,那个男人回头的时候,我看到了他那张和我爱人完全不同的面容,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心爱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难受的蹲在地上哭,路人用奇异的目光看着我,我已经全然顾不上,只知道哭,我知道失去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看着谢酌:“老大,你要明白一件事。”
“替代品永远是替代品。”
....
自从昨晚冬歉从他的眼前消失后,萧何这一整天都神思不属的。
他不停地翻看冬歉跟自己的聊天记录,一会琢磨着要不要主动给冬歉发消息,一会又想着,说不定冬歉会主动联系他。
可是这一整天下来,萧何都没有得到冬歉的任何回音。
他很少像现在不安。
平常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好整以暇的维持好绅士风度的他,现在变得如此焦躁,随便一点火星子都能将他点燃。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冬歉和那个男人会在自己的眼前凭空消失?
他问酒店里的工作人员要那里的监控,可是监控却显示根本没有他所说的那个男人,
() 反倒是萧何将无力反抗的冬歉按倒在墙上,还威胁说想在这种地方办了他。
那少年看起来还是一名大学生呢,萧何看起来衣冠楚楚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地方强迫他。
这下真的是贼喊捉贼了。
酒店的工作人员看向萧何的目光都带着一些讽刺。
至于两个人在他的面前凭空消失的事情,他们还当是萧何自己喝多了,这才幻想了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萧何自己也很茫然。
难道真的是自己喝多了?
其实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一直很懊悔。
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蛊,在饭局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那些平常被压抑住的[yu]望像是荆棘一般在他的血[ye]里疯长。
那个时候的自己,简直跟禽兽没什么区别。
一定是那个时候的自己把冬歉给吓到了,所以这一整天他都不来联系自己。
萧何心烦意乱,连工作都没有办法安心。
他就在这样不安的情绪中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也恰在此时,一整天音讯全无的冬歉终于回复了他。
萧何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他就知道,冬歉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怎么可能就因为这种小事不理他了呢?
他非常清楚,冬歉离不开自己。
等他自己消气了,就会自己乖乖回来的。
萧何这般想着,满心欢喜的点开消息来看,却看见冬歉只给自己发了一句话:【我玩够了,我们分手吧。】
萧何如遭当头一[bang]。
他恍惚间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什么玩够了?
这种话不是一直以来都是由他来说吗?
萧何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被别人玩弄感情的滋味。
【你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
冬歉冷漠地回复他:【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再接下来,他就给了萧何删除拉黑一条龙服务,整个过程极其拔吊无情,极其干脆利落,令人发指。
在他面前装了这么久的深情人设,终于可以一脚把他踹开了。
冬歉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
看着发出去的消息打着红[se]感叹号,萧何愣住了。
他的后背一阵发冷。
他终于意识到,冬歉是跟他玩真的。
那一刻,他什么也顾不上了,拿起车钥匙就想驱车赶往冬歉的家。
一名员工被萧何脸上的表情吓到了,匆匆躲到一边,心想,萧总到底是怎么了?
那神情,就好像晚一秒都会要了他的命似的。
萧何来到了冬歉所在的小区楼下。
一路上,他不知道闯了多少个红灯。
他的手微微颤抖,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失去了惯有的从容和体面。
在外人的眼里
,
现在的他看起来不知道像不像个疯子。
事实上,
他也确实快疯了。
他从来没有关心过冬歉的住址,只能狼狈地在小区里四下寻找着冬歉的身影。
直到那个人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视野里。
冬歉站在远处,小[kou]小[kou]地[tian]着冰淇淋,这时,他的鞋带散了,一个男人按住他的肩膀,俯下身来给他系鞋带,满眼温柔。
少年垂着脑袋,专注而认真地注视着他,随即,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罕见至极的笑来。
那一刻,萧何感觉自己躲在[yin]暗角落里的老鼠,偷窥着别人的幸福。
冬歉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笑过。
从来没有...
他眼帘下的眸子无比漆黑,他想凑近一点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取代了他的位置,到底是什么人将少年从他的身边骗走。
那个男人在少年的鞋上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缓缓转过脸来,脸[se]苍白却俊美无比。
但这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那张脸,跟自己简直太像了...
倘若不仔细瞧,乍一看,完全会让人觉得是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萧何对上他的视线时,那个男人仿佛朝他投来一个挑衅的目光。
那一瞬间,萧何被激起了[yin]暗的胜负[yu]。
“冬歉。”
他远远地站在树下,就这么高高在上地叫住了冬歉的名字。
他以为冬歉如果看到他,就会过来。
但是,没有。
冬歉好像甚至懒得分给他一个眼神一般,拉住谢酌的手,淡淡地微笑道:“我们回家吧。”
谢酌顿了顿,随即宠溺一笑:“好啊。”
萧何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冬歉居然真的就这样无视了他,在他的眼前自然而然地牵起另一个男人的手,要带他回家?
萧何再也按捺不住,他大步走上前去,强硬地攥住冬歉的手腕,又怕惊吓到他,生生将快要漫出来的不满压抑下去,尽量对他语气平和道:“你刚刚给我发消息是什么意思?”
冬歉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谢酌,生怕他觉得自己没跟他断干净,于是干脆将昨晚的惩罚再来一遍。
好在谢酌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皮笑[rou]不笑地站在那里,眸[se]晦暗。
冬歉心想,这一定是谢酌给他的测试。
目的是看看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跟萧何分手了。
冬歉看向萧何,一根一根掰开萧何攥住他的手指,面若冰霜道:“你以前说过,我可以随时离开,不是吗?”
萧何愣住了。
他确实这么说过。
那个时候他想着,就让冬歉试着追求自己,在他见识到自己是怎样一个玩弄感情的人之后,若是接受不了,就只管离开。
可那时他没有想到,冬歉在看清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之后依然不曾离开,他一
如既往地跟在他的身后,
只要自己肯回头,
他一定就在那里。
因为冬歉,萧何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也有人这么执着地爱他,不求回报,哪怕遍体鳞伤也毫不在乎。
可是,那个曾经怎么赶都赶不走的少年,却在自己最爱他的时候选择了离开。
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过那么爱他的少年会主动提出分手。
他一直以为,先提出分手的人一定会自己。
就在不久之前,还有朋友跟他开玩笑说等他跟冬歉分手的时候,冬歉不同意,不依不饶地对他死缠烂打该怎么办?
当时萧何确实也想过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萧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向了站在冬歉身边的那个男人。
他冷冷道:“你跟我分手,就是为了跟这个男人在一起?”
萧何嗤笑一声:“你的[kou]味还是这么单一...你觉得我对你不够专一,就找了一个能把心思全部放在你身上的男人,是吗?”
他双眼发红地靠了过来,漆黑的眸子冷冷地盯着他:“你就这么想把他当成我的替代品?”
冬歉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微睁大眼睛,眼底压抑着一抹复杂的情绪。
萧何以为自己猜对了,眸光微亮:“冬歉,相信我,我比他更好。”
“只要你现在跟我回去,我发誓从此以后,我的身边除了你之外,不会再有别人。”
“冬歉,不做我的情人了,跟我谈恋爱吧,好吗?”
萧何第一次把姿态放得这么低。
就算是当初追求段衡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但现在,满心满眼想着的就是冬歉可以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今天一天,他思考了很多。
他发现自己对冬歉动了真心,他想要跟他有长久的发展,他在乎冬歉对他的看法,他想从此以后,冬歉都可以留在他身边。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过想要认真谈个恋爱的想法了。
可是这时,冬歉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的一切幻想:“萧总,你想多了。”
他这冰冷的[kou]吻让萧何感觉到很陌生。
冬歉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
“你...”
还没等萧何说完,冬歉眼尾轻挑,一抹上扬的唇角透着彻骨的凉薄。
他一字一句道:“谁说他是你的替代品?”
萧何脸上血[se]尽失,那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
虽然常常听别人说冬歉这个人其实冷心冷[xing],凉薄至极,但是他从来没有直观的感受,因为冬歉一直都不吝于将自己最热情的一面展现给他看,所以他就下意识的以为,他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现在,萧何终于明白,冰冷才是冬歉的底[se]。
只是在这之前,他将自己内心少有的热忱捧给了自己,可是自己从来
没有认真对待过他的心意,反而肆意践踏,毫不在乎。
所以现在,他要收回去了。
可是自己却不习惯了。
冬歉毫不留情的甩开他的手,萧何顿在原地,想去追他,却被谢酌挡下了。
谢酌瞥着他,黑[se]的瞳孔犹如深潭一般,彻骨冰冷。
他分明面[se]苍白,唇上却红的滴血,此刻正冰冷地注视着萧何,[yin]鸷的眸子里飞快地闪过一抹嗜血的杀意,笑容令人毛骨悚然。
简直....不像是人类。
再然后,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男人当着他的面,揽住少年的肩膀,两个人毫无留恋地走远了。
萧何愣在原地,一副深深的疲惫感蔓延全身。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
萧何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他一路上浑浑噩噩,从前的他意气风发,现在却有种说不出来的颓废感。
他几乎已经确认了。
冬歉是真的不爱他了。
可是为什么呢?
明明在昨天的时候,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他来到自己常去的一家酒吧,随便点了杯酒,然后一个人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
节奏感强劲的音乐在他的耳畔震颤,炫酷的灯光特效落在房间里大大小小的角落,换作以往,足以驱散所有的烦恼。
可是萧何坐在这里,不知为何,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他想,冬歉应该不喜欢这种地方吧。
可是他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从来不过问他的意愿,仗着他对自己的喜欢,将怕人的少年随便带到这种地方来。
那个时候的他,应该也感觉到与这里格格不入吧。
只是尽管这样,他还是会努力迎合着自己。
他明明知道冬歉有白化病,他明明知道冬歉不喜欢自己被雨点一样的视线包裹着,他明明知道冬歉将自己关在封闭的[jing]神世界,不能接受任何刺激。
他也知道,冬歉甚至尝试过自残的行为。
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但是他却什么都不做。
段衡说对了,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萧何一[kou]气喝干了杯子里的高度数酒。
看到他这副情场失意的样子,旁边座位的人看见了,忍不住拿着酒杯过来搭讪他。
萧何听见他们暧昧的语气,刻意撩拨的动作,还有故意借着挪座位而拉进的距离,自嘲地笑了一声,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无趣至极。
真奇怪,他明明以前是最享受这些的。
什么都不用做就会主动贴上来的人,这可比爱而不得要好过太多太多。
之前向段衡表白被拒绝的时候,他好像也这样自己一个人来酒吧喝酒过。
当时的他,像是已经彻底自暴自弃了一样,可以跟任何一个来跟他搭讪的人调情,随便一个人都能来跟他滚床单
。
但是现在的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
对别人的搭讪爱搭不理,
将他们视作一团空气。
可是这不应该。
他一向不是这个玩腻了就接着换下一个吗?
他不是已经告诉过自己,不要卑微地去追求自己得不到的喜欢吗?
可是为什么,他的脑子里现在反复出现的却是冬歉的身影。
原来这就是念念不忘的滋味吗?
冬歉扯住他衣角的样子,冬歉望向他的样子,冬歉笑起来的样子,冬歉难过的样子....
一幕幕,一帧帧割痛着他的心。
他一次次将冬歉从自己的身边推开。
同时,也一遍遍地看着他重新顽强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起初对冬歉没有好感,或许是看见他努力追求自己的下贱样子,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胆小的人其实从来是他。
是他太骄傲了,不敢直面自己的过去。
咽下喉咙里的酒苦涩又呛人,萧何痛苦地咳嗽起来,他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
只要萧何一想到,那个曾经这么爱他的人现在已经爱上了别人时,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痛苦。
他终于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了...
他曾经喜欢那种玩得开,愿意跟他走肾不走心的情人,因为这样的感情不会带来麻烦,合拍了就在一起,玩腻了就分手,格外方便。
但其实,当享受过被爱的感觉之后,他却发现自己好像再也不能忍受劣质的情人关系。
他后悔了,他真的后悔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有人坐在了他的旁边。
不过,这次的不是来找他搭讪的人。
段衡静静地注视着这个失意的人,垂下眼睫,里面藏着复杂的情绪。
萧何看向他,嗤笑一声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段衡垂下眼睛,道:“你怎么了?”
萧何沉默一会,自嘲地笑了笑:“冬歉跟我分手了。”
“你提的?”
“他提的。”
段衡微微睁大眼睛。
这倒是他以前不知道的。
他原本以为冬歉在找到新的替代品之前,是不可能跟萧何分手的。
但看萧何现在这个样子,冬歉大概是真的跟他断干净了。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何眼中满是不解:“他明明曾经那么爱我,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跟我说分手。”
段衡沉默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然现在冬歉已经跟萧何分手,不会再心甘情愿地任由萧何糟蹋,那么那件事,萧何也差不多应该知道了。
说起来,倒也真算是风水轮流转。
上次萧何利用自己跟冬歉在一起了来挑衅自己,而现在,他却可以轻飘飘地用一句话将他摧毁。
虽然段衡关心弱小,喜欢帮助病人解决折磨很久的心理问题,但其实并不是那么优柔寡断的人。
相反,他睚眦必报。
他抬起眼帘,看向萧何,缓缓笑道:“萧何,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冬歉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你呢。”
萧何愣了愣,反应慢了半拍,接着,他机械般地抬起头来,似乎不敢相信段衡刚刚的话。
段衡看着失魂落魄的萧何,一字一句地说出那句真相:“他喜欢上的,只是你跟那个人格外相似的脸。”
那一刻,他的语气近乎残忍:
“换句话说,你只是那个男人拙劣的替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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