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

  “快来人！”

  程汐沁大喊后，往井下看去，黑漆漆一片，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接着耳边传来水声，还有一微弱的求救声。

  “救我。”

  “等等，马上！”程汐沁冲着井口大喊。

  接着她又往外看了眼，远处隐隐传来声音，应当是有人听见这边的动静往这边来了。

  然而求救声仅仅一声，接着再无动静，最后甚至连井里的水声都消失。

  程汐沁一颗心高高悬起。

  【不是吧，不是吧，狗男人不会死了吧】

  【可千万别丫，搞不好别人还以为是老子谋杀亲夫，将人推井里淹死的呢】

  程汐沁咬咬牙，在巡房营或是元宝那些人赶到前，在井边放了个灯笼，径身往井中跳下。

  程汐沁滑落下井，井里炸出了一个大水花，疼得她龇牙咧嘴。

  **

  今日是宇文琪生母，逝世的皇后的祭日。

  宇文琪谴退了身边的人，独自待在这偏院中。

  他打算烧完纸钱，再坐一会就回去。

  宇文琪情绪低迷，并没注意到程汐沁出现的动静。

  等他情绪稍微平复些，却见一白衣从他面前闪现。

  那身白衣是过去皇后平日私下的素衣，且身形和皇后相似，甚至连身上的香粉味也和皇后过往用的一样。

  宇文琪恍惚，想也没想就追上。

  白衣直接往井口跳下，那一刻宇文琪内心深处的某些记忆涌上，将宇文琪撕裂。

  即便听见程汐沁的声音，即便有幽闭恐惧症，宇文琪还是没犹豫地追着往下跳了。

  井底幽闭的空间，宇文琪只觉呼吸愈发困难。

  宇文琪擅水性，可此刻却束手无策，一点点往水下沉。

  宇文琪对幽闭空间的恐惧，源于幼年间。

  皇后诞下宇文琪前，老皇帝和皇后青梅竹马，恩爱有加，海誓山盟。

  诞下宇文琪后，皇后体弱多病，老皇帝便开始冷落皇后，流连于其他妃嫔之间。

  这便也罢，老皇帝又赐死皇后同母胞弟，皇后受不住打击，投井自尽。

  当初年幼的宇文琪就在一边，看着皇后跳井，宇文琪救母心切，跟着也跳了。

  所幸最后两人都捞了上来，只是没几日皇后逝世。

  宇文琪也因此对幽闭空间产生恐惧。

  老皇帝一时无法接受因为自己背信弃义，自私自利导致和自己青梅竹马的皇后逝世，便将这笔账算在宇文琪身上。

  老皇帝认为是宇文琪将皇后克走的。

  若不是生了宇文琪，皇后不至于体弱多病，若不是为了救宇文琪，皇后不至于跳井……

  老皇帝将所有过错推在宇文琪身上，对宇文琪态度骤冷，从此心安。

  正因为这段经历，形似皇后的白色阿飘往井里跳时，宇文琪还是失智般往井下跳。

  宇文琪在下沉，完全被井水淹没前听见了程氏的声音。

  他无力地喊了声，随着意识越来越稀薄，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狗男人是怕水吗】

  【不行还敢往井里跳，脑袋有包】

  【死了算了，老子正好可以跑，从此天高海阔任我行】

  程汐沁咬牙忍痛，往水里沉，试图在一片漆黑中找到宇文琪。

  所幸他她水性不错，很快便拉住好似没了动静的宇文琪。

  【还好没了动静，要不怕水，能将老子一块死命往水里拽，淹死老子】

  【不过没了动静不会死了吧？？】

  【可千万别死，要不老子下井一趟多亏啊】

  ……

  程汐沁心里逼逼叨叨，缓解着过分黑暗，以及宇文琪可能“死亡”带来的恐惧。

  意识消散前，宇文琪仿若看见皇后那张笑意吟吟，满是温柔笑意的脸，以及老皇帝眼底满是期许，赞赏的神色。

  然而画面骤变，皇后一张了无生机的脸，老皇帝的憎恨，嫌弃……

  他想挺好，这样也挺好。

  然而就在宇文琪任由自己被黑暗，被井水吞没时，耳边隐隐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声。

  熟悉而亲近。

  他的手被牢牢拽住，唇边有了温度，源源不断的气息输送而来，他的意识一点点变得清晰。

  程汐沁抓着宇文琪浮到井水上方，重重地喘了口粗气。

  【狗男人你最好别死，你敢死，老子就像当年那样将能卷都卷走，一个铜板都不给你留】

  【回头再用你的钱养一堆的男宠，哄老子开心】

  【老子对你唯一的良心，便是领着一堆男宠去你坟头给你烧点香，告诉你老子没了你，活得能有多快活】

  ……

  宇文琪没想到都这个时候了，程氏还是这样没良心。

  然而也是因为程氏的这么一通闹，宇文琪对幽闭空间的恐惧疏散了大半。

  宇文琪喘着微薄的呼吸，咬牙出声：

  “想都别想，你只能死本王前头！”

  很小声，到在井中显得那样的明亮。

  程汐沁因为宇文琪这么一句，差点再次当场去世。

  “殿下——”

  “殿下你没死啊？”

  【总不可能是老子的幻听吧】

  【今晚第n次差点被吓的一命呜呼】

  【不对啊，刚刚老子明明没说话，也就心里想想，狗男人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

  ……

  听见程汐沁喊叫声的元宝领着宫中侍卫匆匆赶来，将程汐沁两人从井下捞了起来。

  上来后。

  “殿下您没事吧？！”宫人问。

  宇文琪咳出呛到的水，虚弱地摆了摆手。

  “无碍，先看看太子妃。”

  程汐沁拎了把湿透的衣服，拢了拢下人递过来的外袍紧紧裹上。

  【老子能有什么事】

  【都快死了，还有空管老子】

  程汐沁上前将宇文琪扶起。

  “殿下臣妾没事，倒是您。”

  “您大半夜好端端往井里跳干嘛，差点吓死臣妾。”

  宇文琪将程汐沁的手牢牢在手中，将人匆匆牵回毓安殿，泡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并没回应程汐沁的问题。

  程汐沁泡完澡，裹着大被子，却不见宇文琪身影。

  “殿下呢？”程汐沁询问元宝。

  元宝顿了下，垂下头：“殿下有点事要忙，速速就回。”

  “殿下让娘娘将这姜汤先喝了。”

  元宝心下百感交集。

  殿下这会还能忙什么，殿下的情况比太子妃严重多了。

  殿下不想让太子妃过分担心，才让他这样说的。

  若是单单落水还好说，但殿下这段时间一直有胸闷头疼的症状。

  殿下刚从水里上来，症状并发不说，比以往还更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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