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盯着手里还剩半块的青菜，又盯了李书末一眼，对面的人假装看不见，他就这么拿着。

  直到李书末慢吞吞的把剩下的半块咬下才放下，顾若甩了甩酸涩的手腕。

  李书末安静的嚼着，突然两人同时出声。

  “这是我哥送的。”

  “我知道是胡学……”

  胡乱吃醋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啊？顾苏学长？他还会做饭？”

  小猫差点炸毛，愣神的样子也很可爱，顾若伸手捏住李书末耳垂揉了揉：“不是他做的，是云航大学边上的一家寿司店。”

  李书末顶着被红得滴血的耳朵点头，嘀咕了句：“怪不得。”

  他有些泛红的眼圈很扎眼，顾若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最后干脆闭上了。

  “爽快一点直接问嘛”，李书末喘了口气，既然他不问，就自己交代呗，“你说，小说故事里的人，真的存在吗？”

  “我有时候觉得，他们是真实的，和我在同一个世界，晒着同一个太阳，做着同样平常的事，过着属于他们自己的人生。”

  “甚至有时会猛地感觉我所存在的这个次元是虚无的，自己仅仅只是他们故事里的一个配角，可能平凡得连配角都算不上。”

  “他们的世界、他们的故事、他们的经历总是比自己精彩一百倍，一万倍。我会因为他们的开心而笑出声，会因为他们的悲伤而流眼泪，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着我的神经，沦陷而不自知。”

  “故事里的主角就像我永远遥不可及的梦，想握住又抓不实，想成为又做不到。他们又像光，拉着我向前，我却看不清前方是荆棘还是彼岸。”

  “这感觉很奇妙，又令人迷茫。”

  顾若沉默好一会儿，才回答他的问题：“如果你觉得他们存在，他们就会存在。角色因读者而真实，读者因角色而喜怒。你，是你，不用成为别人。”

  “他们的世界固然精彩，但想想你自己的人生，其实并不赖。”

  不赖……吗？

  突然，耳朵里多了个东西，钢琴曲顺着耳机慢慢滑进耳朵，琴键打在心间。

  大脑逐渐停止运作，只记得他们俩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一首音乐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久到两颗心脏靠近了一寸又一寸。

  在李书末看来，顾若其实是一个十分凉薄的人，他从来没抛开过他的面具，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行为让人有错觉，恍惚间以为关系已经很亲密了，却又觉得离他很远。

  而在顾若看来，李书末拥有传闻中庆市人的豪迈开朗，可相处这么久，才发现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男孩心思细得跟个女孩儿似的，分寸感极强，为人看似大度随和，实则多愁善感，神经敏锐。

  两人需要磨合还有很多，长路漫漫。

  但是不急，来日方长。

  ———

  “乐乐！你衣服换好了吗？你还不出来我可走了啊！”舒意阳已经换好衣服等李书末十几分钟了。

  李书末磨磨唧唧的从里面出来：“催什么，你衣服这么好换，看我的，里三层外三层，这领带我系了好久。”

  年轻的男生穿上板正的黑色西装并不显得奇怪，反而很好的平衡了幼稚与成熟。

  酒红色的领带更衬得李书末皮肤白皙，只不过就是西装裤有些短，露出了一截被黑袜包裹的脚踝，脚下踩着的皮鞋上过油，表面还反着光。

  舒意阳上手帮他整理头发，歪着头说：“我们家乐儿越来越标致了，哎，可惜啊，那些被你声音迷倒的小姐姐们看不到你现在的样子。”

  李书末听这话，起了逗趣的心思，慢慢把脚踮起来，身体向后仰去。

  本来舒意阳就比他矮一些，他这样一使坏，舒意阳即便是踮着脚去够他的头也很费劲。

  舒意冷哼一声，上手拉住他的领带就往下拽，李书末被迫低头，向前微微弯腰：“李书末，你可以啊。”

  旁边忽然传来惊呼，两个女生相互推搡着跑开了。

  转过头就李书末盯着他，舒意阳被吓的马上松了手，把领带整理好，安抚似的摸摸，语气马上柔和下来：“嘿嘿嘿，乐乐，你领带真好看。”

  大丈夫，能屈能屈。

  李书末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小阳子，忍了这么久终于对我下手了？不好意思，爷被人预定了，你就歇了这颗想上位的心吧。”

  舒意阳懒得和他计较，捏着嗓子不情愿的说：“是，这位爷，是我不知深浅了。”

  人都陆续来了，所有表演的人都坐在靠近后台的位置，舒意阳被顾苏叫走，趁着还没开始，李书末打算去动漫社看一下，毕竟节目排练都是自己把关的。

  只是很奇怪，到现在为止，都没看见扮演殿下的人出现，那个角色戏份还挺多的，可人从来没现身，提起这个人亢元元就含糊他。

  李书末已经猜出来大半，只是一直没有拆穿他们，他们的意图太明显了。

  “末末！今天很帅嘛。”

  李书末和伸出手的亢元元击过掌：“你就别调侃我了。”余光一瞟，马上看到了正复习剧本的顾若。

  墨绿色的骑士装，金色的肩链和纽扣在灯光的照射下闪耀，背头这个发型真的很适合他，额前的碎发全都被梳上去，露出锋利的下颚线，精致的五官更加突出，更显英气。

  下一秒，胡雪尤的脸就凑了过来：“若哥哥，休息一下吧，多累啊。”

  顾若摇头，没有理会，胡雪尤嘟着嘴，没有自讨没趣，扭头去和别人聊天了。

  李书末啧得很大声，不爽二字就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她。

  何贝用脚轻轻踢了踢亢元元，亢元元脸上一僵，磕磕巴巴说：“末末啊，那个……”

  李书末在亢元元的位置坐下，翘起二郎腿：“衣服给我吧，我就知道殿下这个角色是给我留的。”

  亢元元蹲下，激动得抱住李书末的手：“我爱死你了末末！”李书末一脸嫌弃的推开他蹭在外套上的脸：“何贝，你管管他。”

  何贝一把把亢元元从李书末手上扒下来，说：“你衣服在更衣室，要不先试试？”

  李书末嫌麻烦：“管他的，穿不上再说吧。”

  颜妍跑过来，中间隔了很多人，堵着根本走不过来，叫了两声胡雪尤，对方没理。

  倒是李书末注意到了，颜妍尽量用她最大的声音在嘈杂的人群中吼：“老师找你们！”

  李书末冲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叫上胡雪尤向后台走过去。

  舒意阳回归大部队，陈杏身边堆着很多零食，舒意阳眼疾手快，直接捧了满怀：“谢谢杏姐投喂。”

  在陈杏的叫嚷声中跑到了顾苏旁边，把吃的全都塞给了他。

  “现在开始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白城大学跨年晚会现在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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