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雅间，白衣青年打趣道：“你不是特意回来看仁惠公主的吗？你躲什么呀？不过，仁惠公主的警惕性还挺高，居然能察觉到你的视线。”

  一身墨青色衣袍的俊美青年沉默不语，修长好看的手端起茶杯，杯中的茶水温热，正好压住心底的悸动，青年漂亮的喉结上下滚动，食指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

  他刚回京都，和好友约在望月楼，倒是真的没想到会在此地遇见她。

  白衣青年见此，认真询问，“乔言年，你当真考虑好了？驸马可不能上阵杀敌。”

  乔言年瞪了白衣青年一眼，然后垂眸深思。

  乔言年回京都的时候，在路上听到不少关于仁惠公主要养面首的传言，他确实有些生气。他好不容易等来一场胜仗，冒着被人弹劾的风险赶回京都，不是为了听仁惠公主要养面首的流言。

  明明胸口一直堵着一口气，却在方才看见仁惠公主脸上的笑意时消散无踪。乔言年见到仁惠公主后，打心底觉得她不是会养面首的人，心头的郁气瞬间消散。

  白衣青年也不在意乔言年的沉默，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他早就习惯了。

  “对了，虽说仁惠公主养面首这事是无中生有，但她欣赏翰林学士叶晗可是真事。仁惠公主喜欢有才华的文人雅士，你一个整天只知道打仗的大老粗，又不懂如何哄小姑娘，仁惠公主能答应嫁给你吗？”

  “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也是为你着想；天底下漂亮的姑娘不少，何苦一头栽在仁惠公主身上？”

  白衣青年絮絮叨叨，压根儿没注意到乔言年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可怕。

  乔言年淡淡的说道：“沈西辰，你若不会说话，我不介意帮你把嘴缝上。”

  沈西辰一激灵，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的话伤到了乔言年，连忙道歉，“我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你要真喜欢仁惠公主，不妨试试美男计？”

  别的不说，乔言年这张脸绝对是整个大夏王朝最好看的，用来勾……不对，诱惑仁惠公主再合适不过。

  乔言年认真思考这一计谋的可行性，要不试试？

  沈西辰恨不得撕烂自己的嘴，他都说了些什么？要是乔言年被抓，可千万别把他供出来。

  赵姳岁在望月楼多坐了一会儿才带着代玉离开，再晚就进不了宫门了。

  乔言年起身跟了上去，沈西辰默默喝茶，他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椒房殿，代玉为赵姳岁备好热水，在浴桶里撒上花瓣，案几上放好换洗衣物，随后退出内殿。

  赵姳岁卸下头饰，乌黑透亮的秀发披散着，褪去衣物泡进水里，热水缓解疲劳，赵姳岁舒服的闭上眼睛。

  乔言年一直跟在赵姳岁身后，一路跟进了椒房殿，但他显然没料到现如今的局面。

  他不认为自己是君子，但也不会偷看姑娘沐浴，只是他虽然躲在外间，却还是能听见水花声，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美人沐浴图。

  有时候，幻想比亲眼所见更撩人。

  没过多久，水花声停止，水珠滴落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乔言年默念静心咒，效果却不太好。

  赵姳岁红着脸坐在梳妆镜前擦拭头发，白皙的肌肤被轻纱笼罩，若影若现的美透着无形诱惑，乔言年躲在暗处放缓呼吸，静静欣赏她的美丽。

  比梦中的人还令他心动，他虽不知道原因，但并不抗拒。

  赵姳岁的头发还有些湿润，但她明显不想继续擦拭，转而拿出香膏涂在脸上，手上也抹了一些。

  时辰尚早，赵姳岁便倚靠在贵妃塌上，纤纤玉手拿着一本山水游记，她安静看书的时候低垂着眼眸，卷翘的睫毛如蝴蝶的翅膀，偶尔轻蹙眉头，偶尔娴静的微笑。

  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乔言年的心。

  天色暗沉，代玉站在殿外询问，“公主，小厨房做了米糕，你可要用些再安寝？”

  赵姳岁放下书，“拿进来吧。”

  代玉端着米糕走进来，“厨娘在里面加了杏仁碎，又软又香，公主尝尝。”

  赵姳岁吃了一块，笑着道：“确实不错，你也去和厨娘一起吃。”

  “多谢公主。”代玉笑着福身告退。

  赵姳岁轻轻摇头，代玉就是枚小吃货，不知以后会被谁骗去当夫人。

  夜里不宜多食，尽管米糕真的很好吃，赵姳岁也只吃了一块。

  熄灭最亮的几根蜡烛，留下一盏昏暗的照明，赵姳岁借着微光上床，知道乔言年不会露面，赵姳岁很快入睡。

  直到赵姳岁陷入沉睡，乔言年才现身，他站在床边盯着赵姳岁的睡颜看了很久，然后和衣躺在赵姳岁身侧。

  感应到熟悉的气息，赵姳岁翻身滚进乔言年怀里，香香软软的手臂搭在乔言年脖颈处，乔言年的脸瞬间通红。

  堂堂公主，睡觉这么不安分？

  他还是好好哄哄公主殿下，把人娶回家算了，睡觉都这么能折腾，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

  乔言年盯着公主殿下的朱唇，亲一下应该没事吧？

  乔言年缓缓靠近公主殿下，温热的唇贴上公主殿下的，乔言年的耳根都红了，和想象中的感觉一样，又香又甜，软软的。

  当乔言年想离开时，赵姳岁突然舔了舔他的唇瓣，乔言年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吻上他的公主殿下。

  赵姳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呢喃道：“我是在做梦吗？”随后又沉沉睡去。

  乔言年的眼睛亮如星辰，俯身亲了亲公主殿下的脸颊，低声嘱咐道：“公主殿下可不是在做梦，你要是敢忘了我，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到底不敢待到天亮，乔言年趁着天色未亮离开了椒房殿，就连背影都彰显着他愉悦的心情。

  赵姳岁坐在梳妆镜前才发现不对，她锁骨处有一朵耀眼的红梅，似乎在提醒她不要忘记昨夜的梦。

  赵姳岁轻咬下唇，用香粉遮盖红梅，“真是过分，偷偷摸摸的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不对，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印象。

  等代玉进来伺候赵姳岁洗漱穿衣，赵姳岁身上已经不见异常。

  赵姳岁穿着鹤绫云梦高腰襦裙，梳着惊鹄髻，头戴金镶玉头面，高贵典雅，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信服。

  按照礼制，赵姳岁今日要到永寿宫给太后请安。

  等赵姳岁到永寿宫，云汐姑姑却说，“公主殿下，太后昨夜睡得不安稳，今早刚歇下，劳烦公主殿下多等片刻。”

  明知道太后是故意的，但赵姳岁却不生气，只笑着道：“既然太后身体不适，那我就在这里请安，届时还请云汐姑姑告知太后。”

  还想让她在外面站几个时辰，不可能！

  赵姳岁福身行礼，规矩礼仪都挑不出一点毛病，云汐姑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太后，我总觉得公主猜到了什么，否则也不会如此行事。”云汐姑姑俯身凑到太后耳畔。

  太后微眯着眼，满不在意的说道：“若是哀家好心为公主举办赏花宴，公主能在宴会上选出驸马吗？”

  云汐姑姑笑道：“自然是能的。”

  太后翻着手里的佛经，“那就去办吧，公主已经及笄，该嫁人了。”

  云汐姑姑领命，福身告退。

  赵姳岁直接离开，代玉有些担心，“公主，若是太后怪罪下来……”

  “太后身体不适，我也按照规矩请了安，不会有事的。”赵姳岁脸上扬起笑容，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与其和太后耗在永寿宫，不如出宫游湖赏花。

  听到公主要出宫，代玉轻声叹气，“公主，你这个月都出宫好几次了，每次都去望月楼，奴婢实在不明白。”

  赵姳岁认真道：“我们这次不去望月楼，我们去翠月湖。”

  “翠月湖？公主，湖里的荷花要季夏才盛开，现在去什么也看不着。”代玉提醒道。

  “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呢？翠月湖可有比荷花更美的景色。”赵姳岁一脸神秘，带着代玉出宫。

  代玉虽然疑惑，却还是紧紧跟着公主。

  刚出宫，沧沧就出声提醒，“小殿下，反派大大悄悄跟在后面。”

  赵姳岁点头，“我知道。”既然年年喜欢躲在暗处，那就别怪她动小心思。

  翠月湖的盛名，还是多亏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文人雅士多能从此处获得灵感，创作出惊人诗句。

  槐月的翠月湖只有刚从水里冒出来的荷叶，或卷或舒，将湖泊妆点成碧色的美玉。

  翠月湖岸边修建着不少凉亭，赵姳岁带着代玉寻得一处无人歇息的凉亭。

  不多时，叶晗便出现在赵姳岁的视线里，赵姳岁吩咐代玉去请叶晗，代玉领命直奔叶晗。

  躲在暗处的乔言年被气得不轻，都和他亲亲了，还惦记别的男人！

  叶晗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跟在代玉身后前来见赵姳岁，“下官参见公主，不知公主殿下寻下官所谓何事？”

  赵姳岁脸上的笑容格外甜，“叶大人不必紧张，外面的流言听听就算了，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我找叶大人，是想让叶大人帮我一个忙。”

  叶晗的脸微微泛红，“是下官胡思乱想，还请公主殿下恕罪。不知公主殿下想要下官帮什么忙？”

  乔言年的耳力虽好，但架不住他离得远，加上心中烦躁，更是听不清凉亭里的谈话，只能看见叶晗突然红了脸。

  说话就说话，红什么脸！乔言年越看越觉得叶晗碍眼。

  那是他的公主殿下，他都还离得远远的，姓叶的凭什么坐那么近？乔言年的怨念都快化成实质了。

  赵姳岁嫣然一笑，她倒要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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