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政见一致的大臣，相互使眼色。

想着法不责众，他们就不信皇帝，能把这么多人全杀了！

到时候朝堂空虚，看她能倚仗谁，去管理越国！

想到这儿，他们同时站出来，大声道：“陛下，为了越国未来的发展，请收回成命！”

秦昭冷笑，“你们是在逼朕做抉择？”

张厚作为众人的代表，道：“并非如此，臣等也是在为，越国的发展前景考虑！”

“朕是天女，朕的决定就是正道！”秦昭道，“来人，把他们全拉出去！”

禁卫听令跑进来，把刚才说话的大臣们押住，往外拽！

张厚惶恐大喊：“陛下、陛下！你滥杀无辜，会遭报应的！”

见秦昭不为所动，其他人先后求饶，“陛下，臣知道错了，求陛下饶命！”

秦昭摆手，“快些带走，吵死了。”

禁卫加重力道，将人往殿外拖！

恰在此时，乞颜苏洛出声：“殿下，请等一等，臣有话说！”

秦昭示意众人安静，禁卫也停下脚步。

乞颜苏洛道：“回陛下，西临遭受重创，需要一名贤王，带领她们休养生息。

臣作为前西临国公主，理所应当接过重任。

请陛下允臣离京，回到西临。”

殿内鸦默雀静，大家都不敢看皇帝的脸。

担心她一气之下，胡乱给人治罪。

终于听到她亲口说出要离开的话，秦昭连日来的不安得以印证。

她抓住龙椅的手微颤，但为了在臣子面前维持基本体面，她没有当众发怒。

只低沉声音道：“退朝，乞颜苏洛留下。”

众臣恐后争先地离场。

禁卫试探着问：“陛下，这些人怎么处理？”

秦昭眼也不抬道：“杖毙！”

十几个逆臣绝望的呼喊，渐行渐远，殿中只剩秦昭和乞颜苏洛。

秦昭看着她，道：“西临有镇抚使打理，一样能休养生息，你不用亲自回去。”

乞颜苏洛：“但我想回去。”

“为何？”

“我的子民也在等我。”

秦昭怒道：“别说那么冠冕堂皇的话！”

乞颜苏洛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此话并非场面话，我心中确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有别的原因。”

“说。”

乞颜苏洛上前几步，站在玉阶第一阶下，与秦昭对视。

“你站得太高，走得太远，我总是仰着头，才能看清你。

从前如此，以后更是如此。

太累，我想让我的颈项，休息一会儿。”

秦昭起身，快步走下阶梯，抓住乞颜苏洛的肩膀，道：“我说过我们是平等的，你不用仰视我。”

乞颜苏洛拂开她的手，转身，“从你用拯救者的身份，进入我的生命中时，我就在仰望你了。

在你出现之前，我已跌进泥沼深潭。

京城中的任何人，都能在我身上踩一脚。

我的立足点太低，不是你主动走到我身边，便可解决之事。

秦昭，你是聪明人，不会不知我在讲什么。

若你真希望我快乐地过一生，就请放我走。”

秦昭从背后抱住她，轻声细语：“相信我，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便能重新将你脚下的路，恢复平坦。

我会给你轻松、幸福的一生，你的子民，我也会替你照顾好。

所有的事，我都会处理好。

留下来，否则我在孤寂的夜晚，该如何度过？”

乞颜苏洛掰开秦昭的手臂，远离那令人沉沦的体温。

道：“如果你想让我轻松地生活，为何将我推向风口浪尖？

你明知打破习俗，封我为皇后，会引起轩然大波！”

“因为我希望你能，与我同享尊贵与荣耀。”

乞颜苏洛反驳，“不，你是想利用我，找出朝中与你政见相悖的大臣，并铲除。

在你的报复与宏伟大业面前，我只是一颗棋子。”

秦昭微拢眉心，“你从何得知？”

“从你对待他们的强硬与决绝，他们站出来后，你便毫不犹豫地赐死。

即使他们有悔过的迹象，你也丝毫不动摇。

一开始，你就是冲着他们去的。

提出让我当皇后，对你来说只是一个很好的契机。”

秦昭面无表情地重新走上玉阶，坐回龙椅，道：“不错，我是有此意。

但我对你的心意，也是真的。”

乞颜苏洛仰头看她，问：“若我一定要走呢，陛下会不会杀了我？”

秦昭没有回答，只道：“朕再问你一遍，你是否愿意当朕的皇后，留在朕身边？”

乞颜苏洛蜷紧手指，道：“不愿意。”

秦昭闭上眼，“朕便允你，此生与朕不再相见。”

乞颜苏洛跪下，深深叩首，“谢陛下隆恩。”

……

五日后，乞颜苏洛收拾好行李，骑上秦昭赐予的千里马，往城外而去。

映入眼中那些陌生又熟悉的街道，曾让她觉得多看一眼，都想呕吐，此刻却有几分留念。

但她知道，何种选择更适合她。

若留在京城，只能仰仗秦昭过活，一举一动都得接受众人评判。

那般禁锢的生活，只是想想，就让她心惊胆颤。

思及此，乞颜苏洛挥鞭，马儿在她的驱使下，加快了速度。

路过长安街时，天空突然下起雨。

豆大雨滴，打在脸上，生疼。

乞颜苏洛用手挡在额头前，朝四周张望，试图找到一家卖雨伞的店铺。

未果，她便果断放弃。

八月的雨，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过一会儿就不下了。

刚出城，乞颜苏洛听到有人在喊她，“乞颜姑娘，等等！”

“吁～”

乞颜苏洛拉住马绳，停住。

从寒骑马追上，将一把油纸伞递给她，道：“陛下说，她不能来送你，便让我拿伞来给你。”

乞颜苏洛接过伞，似有所感，往城墙上望去！

却见那里，空无一人。

从寒问：“你在看什么？”

乞颜苏洛轻轻摇头，“无事。

那么，就此别过。”

说完，她便调头，驾马冲入风雨中……

城楼上，秦昭望着乞颜苏洛的背影。

霍珺为她撑伞。

两人伫立良久，直至乞颜苏洛化作一个小点。

霍珺道：“陛下，雨愈发大了，回吧。”

“好。”

秦昭转身。

从此，飘渺天地间，没有秦昭和乞颜苏洛。

仅留越国皇帝秦昭，西临王乞颜苏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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