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说话，面对他问的每一个问题，他已经无力解释。

  离半笙语气愤恨，“你敢死吗，九泉之下，都是你杀的人？”

  他对皇帝的恨，不比任何人少，这些死的人，都跟他离半笙息息相关。

  南宫墨绪站在一旁，表情漠视，可心里，跟师傅一样的难过生气。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恨自己的父亲。

  就是这些人的命，让他不得不恨。

  “我是对不起他的母亲，那又如何？”皇帝反问，“朕是皇帝，三妻四妾正常，她依旧是朕的皇后，可是她不满足....”“够了！”离半笙发怒，将桌子上的茶具扑掉，走近几步，揪着皇帝的领子，道：“南宫仟吉，你无耻。”

  南宫墨绪转身往门口去，背对他们的那一刻，流下泪水，脚步依旧没有停止，往殿外走去。

  心中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

  大殿的门关上。

  站在门口，南宫墨绪俯视着整个天空。

  深深吸气后，感受到气息，都是冷到刺鼻，闭上眼睛恢复心情。

  李令就站在一旁。

  “宁若可好些？”没有睁开眼睛，却询问一旁的李令，“好些了！”李令淡淡的回答。

  南宫墨绪睁开眼睛，审视着李令，眼神带着一丝怒气，可这怒气，却不知该来自什么地方，到底是他负了师妹，还是皇帝哪里来的。

  明明随时都要发飙，最后还是忍住了。

  抬头，双眸底下的目光，是那般的郁闷。

  而里面，离半笙怒气冲冲  的看着皇帝，脸上的青筋被气的冒出来，肉眼看见的。

  “哈...哈哈......！”离半笙眼中含着泪水，即使十分生气，却还是大笑，是无奈无力，更恨不得此刻便杀了他，离半笙忍住这个冲动，“南宫仟吉，够狠。”

  “我狠！”皇帝冷笑，缓缓起身，看着离半笙，道：“你自出生，就是天之骄子，无论到哪里，都是名动天下，而我，明明出身比你高贵！也曾是书院的学生，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只看见你，她明明选择嫁给朕，却对你念念不忘，她是朕的妻子！”

  自己的妻子，爱住别人，“她肆无忌惮的在朕的面前，思念你，又把朕放在眼里吗？”

  离半笙的眼中，是不敢相信。

  皇帝却红了眼睛，“她是因为太爱你，生下墨绪之后，郁郁寡欢而死的，我从未对不起她，可她能却到底都未曾爱过我！”

  “她死前，嘴里还念着你离半笙的名字，凭什么？凭什么？”皇帝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不断的质问，责怪离半笙，“你可怜，朕何尝不一样！一步步走到今天，不择手段，自古以来，那个帝王没有走这条路。”

  皇帝盯着离半笙，弯腰，哭笑，那充满红色丝的双眼，表情带着玩味，是苦，是痛苦，站不稳，一直往后退，好几步才站稳，“高处不胜寒，身边又有几个会待朕好，接近朕的，不都是为了权力吗？”

  看向离半笙，皇帝眼神瞪大，那眼角挂着泪水，抓住离半笙的双臂，“当初，是你让朕坐上皇位的，是你让她伤心，才会嫁给朕，你现在有什么资格来质问责怪朕？”

  说完之后，皇帝松开离半笙，一脸颓废的转身，抬头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

  “坐上皇帝的那一刻起，就像一只鸟一样，被困在牢笼里。”他无奈的表情，悔恨，不停的哽咽，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庞，双手展开举起，“无人可以诉说，笼中鸟看着他们不断的尔虞我诈！为了仅有的一点食物，大打出手，你死我活。哈......哈哈......！”

  随即又转身，看着离半笙，一步又一步，慢慢的再次靠近他，“朕年少时，你是那一道光，照亮的光！可你不该让我坐上这个位置。我成不了别人的光，因为我需要别人照亮。”

  离半笙不语，静静的看着。

  “咳咳......！”皇帝不停的咳嗽，血丝也不断的咳出来，胃里一阵翻滚后，捂着嘴巴的手，也挡不住血丝顺着手，滴落在地上。

  离半笙下意识的上前，可走到一半，还是停下，那些恨，谁都放不下。

  “哈哈......！”皇帝抬头继续看向离半笙，“二十八年了，你终于舍得来见？”

  二十八年，这期间，死了那么多人，他从未出现过。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只是想看看他。

  离半笙皱起眉头，嘴唇颤抖，无奈的摇头，“就因为这样，成为你杀他们的理由？那些都是我们年少时好朋友好兄弟？”

  “他们只是你的好朋友，好兄弟，不是我的。”

  皇帝诉说着自己的痛苦，“年少时，我的梦想是游历江湖，一辈子脱离皇宫，也曾发誓过，找一个爱的人，一辈子普普通通。是你亲手将我推向这个位置，我恨你，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休想得到！”

  成了皇帝，他也曾努力要当一个好皇帝，可是人是会随着环境改变，朝堂的事情，永远忙不完。

  战争不断，内斗不断，他面对前朝后宫，烦心事永远不少。

  自从那一刻起，他注定做不了好皇帝，这个世道在逼他，逼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离半笙怎么也没有想到，是自己让他走上这样的道路。

  皇帝说完之后，像是竭尽全力般，双膝跪地，离半笙最终，还是快速扶住皇帝。

  此刻，皇帝的脑袋，靠在离半笙的肩膀上，用力的呼吸着，一滴眼泪落在离半笙的肩膀上。

  “你的肩膀，跟当年一样，让人踏实！”皇帝露出一丝笑容，满足的感觉。

  他倒下的那一刻，门开了。

  他从那个门口离开，也从这一刻起，朝堂进入紧张的局势。

  皇帝病重，卧床不起，储君之位没有定下。

  离半笙从宫里回来，站在蓝府的门口，陷入沉思，想起皇帝说的话，时时刻刻都是愧疚，可又是那么的痛苦。

  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失去爱人，失去一切。

  有些落寞，有些恍惚，似乎变的不一样。

  “师傅。”微生辞从门口出来，看着心情不好的师傅，她挽着离半笙的手臂。

  离半笙拍了拍微生辞，有些苍老，无奈的感慨道：“皇帝病倒了！”

  微生辞看着师傅，没有说话，听到这样的消息，第一反应是，意外的。

  可看着师父如此难过的神情。

  “师傅年少的时候，跟皇帝是很好的兄弟，他只是一个不受宠没有封号的皇子，是师傅一步步让他成为皇帝，原来，是师傅做错了！”

  离半笙后悔当初的决定。

  提及往事，眼眸中的回忆，在不断的攻击他，“好像也是他成为皇帝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他设计陷害我错过了心爱之人，失去家人，朋友离心，至高无上的权利，让他变的诡异陌生。是师傅的选择，害死你那么多人！”

  “师傅，不要这么说！”微生辞安慰离半笙，一脸心疼的，“师傅没事！”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摸着微生辞的脑袋，看着她的模样，越发的心疼，对不起她，对不起沈昀禾，努力控制的泪水，不停的落下。

  微生辞伸手擦着离半笙眼角的泪水，“师傅！”

  作为徒弟，师傅的过去，更让她心疼，一辈子都在失去。

  “小姐，侯府那边传来消息，满英小姐跟月姑娘不见了！”梅雨出现，急忙对微生辞说。

  微生辞不敢置信，看着梅雨焦急的模样，看了一眼师傅，“师傅没事，去吧。”

  微生辞走前，有些不放心的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往侯府的方向去。

  目送微生辞离开，离半笙只感觉自己头疼的厉害，一个人孤寂的往蓝府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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