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们待不久，林云云快马加鞭煮了一锅面条，放上几个鸡蛋和嫩绿的青菜。

  陈大珍用筷子翻了翻，碗里多出来两个鸡蛋，她显得特别不好意思，“你看这，我一把老骨头吃那么好干什么，大米小麦拿碗来，奶挑出来给你们吃，小孩子就应该多吃鸡蛋补补。”

  大米小麦摇头，劝她，“奶，你平时在家都打不过我爷，多吃点补补身子，我外婆对她自己可好了，又是吃鸡肉，又是吃鱼，你也学学我外婆嘛。”

  陈大珍啧了一声，挑起眉头，批评起大米小麦来，“你外婆一辈子都是城里人，你奶我一辈子都是乡下人，哪能比，大梅子她们不吃，你来吃。”

  大梅子端着碗躲开，“我不要，我留着肚子吃月饼。”

  她才不傻，等会小肚子鼓鼓的就更没办法吃月饼。

  林云云听完笑笑，打开柜子把那盒没开封过的月饼拿出来。

  精美的包装闪了陈大珍一脸，发出惊叹，“好多钱嘞！”

  褪下外面的纸袋子，一个大大的圆铁盒出现在面前，大米小麦也是第一次看清楚，眼神木直直，上手去摸，“妈，这个月饼盒真好看。”

  林云云拿一个出来立马被陈大珍按回去，大声道：“这玩意儿你收起来大梅子不吃！”

  “我吃！”大梅子喊道，从椅子上站起来要伸手自己拿。

  陈大珍急眼，“等去你爸妈那边我给买别的，这个不吃！”推着林云云放在月饼盒上的手，“这东西金贵，你拿回娘家做礼才有脸面。”

  大米一语道破天机，“可是奶，我外婆也不喜欢吃，她家里有一堆别人送的。”

  陈大珍一下子就说不出话，天爷啊，可算是知道老大媳妇的娘家多有钱，怪不得死老头子一直念叨着让老大掏钱，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呸！

  “那也收起来，大梅子不吃这么金贵的玩意儿，奶出去给你买，你来的路上我不是想吃糖吗，不要你大妈的，奶给你买！”

  大梅子犹豫，她妈也说过吃了会烂嘴。

  “奶，你给我买哦！”

  “买买买！”

  缓了一口气，陈大珍重新坐到凳子上。

  林云云把月饼盒装好，又道：“妈，这东西我们留着没用，本来在城里就没几个亲戚，送不出去，你拿回去给舅爷呗，舅爷这些年一直照顾着家里，我和平安都记在心上。”

  送给舅爷的话也不错，陈大珍想了一圈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答应下来，“那你先放着，我一会儿带走。”

  她此行进城的目的，一是看看两个儿子的新住处，二是再打听一下之前孙老憨那些物美价廉的衣服。不过，在派出所知道城里出了案子，她不敢随便乱走了，等着去看完二儿子就马上回家。

  陈大珍问：“老大媳妇，你听没听说城里有一伙卖衣服的，孙老憨和他媳妇就跟人干这个，衣服便宜的很，起先才二十七块钱五件，现在要三十块钱五件。”

  小麦在一边接过话，掰着手指头数，“奶，我妈就是给那个老板干活的，但是衣服已经卖完，你来晚了，而且也不是三十块钱五件，已经是三十二块钱五件。”

  对于这些她记得很清楚。

  那段时间家属院人人都想赚上一笔钱，连院里的小孩都知道行情，时不时能说上几句。

  大米也想到什么，歪着脑袋，“我同学他爸也卖，是从厂里弄出来的衣服，价钱更贵，好像是四十块钱三件，奶，你要跟他爸买衣服吗？他爸带着衣服在巷子里走来走去，你得自己出去找。”

  我才不出去乱晃悠，谁知道那些土匪有没有抓完。

  陈大珍使劲摇头，他娘诶，城里水深，还是孙老憨两口子有良心，低价卖给乡下人。

  叹气着，“你们说说你奶怎么没赶上好时候，我还想给家里买几件便宜的衣服。”

  省下来的钱又能买些油盐酱醋。

  林云云道：“妈，这是纺织厂的家属院，我去给你问问兴许还有便宜的。”

  只要陈大珍有这个想法，她肯定能弄来。

  陈大珍不要，“你们出门在外本来就没什么依靠，也不用为了几件衣服去求人，我就是看着便宜才心动，它不便宜了我才不想要。”

  有点想买给死老头子，但想想又不情愿了，死老头子都舍不得拿钱过中秋，凭什么能穿她用私房钱买回来的新衣服，要想穿，他得拿钱出来！

  接着又说：“以前是我走眼，看轻了孙老憨两口子，人还怪好嘞，我本来打算带着大梅子走路进城，几十公里，走到下午也能赶上趟，顺便还能去一趟中学看看二妮，被孙老憨看见，怕我没钱塞了车费，打一声招呼就跑，追都追不上，等我回去再好好谢人家。”

  “还有他媳妇，人好，送一大包糖到家里，礼太重我都不好意思接，你爸臭不要脸的，没给过人家一粒瓜子，给了他就伸手要，倒是快得很，丢死人。”

  林云云呵呵一笑，也不是他媳妇人好，本来他们打算买礼物送过来的，被婉拒了。

  兜兜转转，送到了孙家。

  等大梅子吃完，陈大珍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拿着一大一小的碗直接去水龙头洗干净，碗重新放回地方，她带着大梅子就要走人。

  林云云留不住，提着月饼袋子追到走廊上，“妈，你的这玩意儿。”

  陈大珍在楼梯口停住脚，才想起来，指着月饼，“先放你这，我等会儿过来拿，大梅子妈那人什么都想拿，我可别带过去了。”

  对上蒋婷婷连千分之一胜算都没有，只要这人一开始胡搅蛮缠，陈大珍脑子里就乱套。

  走到家属院门口，看见先前抱着小宝的妹子往回赶，陈大珍带着大笑脸过去打招呼，“诶，妹子你回来啊！我先去二儿子家一趟。”

  刘大妈看了她几眼，想起来这人是谁，笑道：“小林婆婆啊，哦哦哦，那你慢走，有空常玩啊！”

  刘大妈一般时候挺热情，脸上挂着的笑很容易赢来别人的好感，于是，陈大珍往前一靠。

  “这位妹子，姐问你些事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案子？啧啧啧，我儿媳妇还口口声声说着没出人命，我在派出所听的一清二楚，就那户人家隔壁的一个大妈，生生挨了几刀，都没送到医院就没了，你说说这都不算事？”

  “还是家属院的领导厉害，大家都跟正常人一样。”

  刘大妈黑脸推了她一把，去你丫的，你才死，“我不知道！”

  说完，大步往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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