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歌的计划很是缜密，哪怕是林武并不按照他的这计划行事，他也有其余办法，将天鹿城攻破。

        毕竟天鹿玄女如今在他手中，生死完全由他掌控。

        这次天鹿玄女既然陪着林武前来营救绿萝，那肯定是已经抱着有来无回的打算。

        所以她肯定已经安排好了后事，有弟子或者传人，在她出事之后，继任她的身份，继续守护天鹿城的阵法核心。

        而顾长歌所考虑的正是这一点。

        天鹿玄女在他手中，那么顾长歌就有办法逼迫其就范。

        毕竟这世间真真正正能做到见师尊于危难而不顾的修士，可谓少之又少。

        更别说是天鹿玄女亲手培养的弟子或者传人，其性格就算和其有差距，但估计也多少和她相差不大。

        天鹿玄女作为天鹿城的守护者，如今已然落在他手中。

        到时候若是最终决战爆发，八荒十域那边，怕是会掀起惊涛骇浪。

        而且，这世间怕是没有比天鹿玄女更为合适的人质了。

        何况对于天鹿城、界空渊的了解，八荒十域怕是没有人比她更多了。

        穿过界空渊的正确路线，如今看来，还是得从她身上下手。

        随后，顾长歌带着两人离开此地，打算将林武抓走，开始下一步计划。

        “你到底是何人？”

        “绿萝她现在在哪？”

        于此同时，距离界碑海之岸足有百万里远的一处荒漠间。

        黄沙滚滚，显露埋在其下的一具具白骨尸骸，可见这里曾经乃是一处战场。

        一名年轻男子满是悲痛，身上带血，伤势惊人，正在怒声询问其面前的高挑女子。

        年轻男子正是林武，不过现在他身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正往外流着血。

        此番带来的其余人，也是将面前的高挑女子围住，表情同样愤怒冰冷。

        他们在之前根本就没想到救走的绿萝竟然会是个冒牌货。

        在路上趁着林武不注意的时候，一剑差点将其劈成两半。

        若非林武反应迅速，远超其余人，而且实力强大，躲避快速，恐怕那一剑便足以将其重创。

        高挑女子正是奉顾长歌之命，伪装成绿萝的蜃淳。

        此刻她面色显得很是冰冷嘲弄，即便是被所有人围住，也丝毫不担心，似乎心有底气。

        “想知道那家伙的生死，那我奉劝你还是对我客气一点。”

        “我如果是出事的话，那她也别想活了。”

        蜃淳淡淡说道，丝毫不在意众人那满是杀气的神情。

        她手中还握着一柄染血的长剑，浮光莹莹，很是晶莹，流转着强大的气息。

        刚才正是此剑差点将林武贯穿。

        “可恶！”

        林武此刻又惊又怒，面色冰冷，拳头捏的嘎吱作响。

        偏偏还不敢对眼前的高挑女子动手，生怕因此而害了绿萝。

        在绿萝生死没有确定之前，他心也放不下来。

        这种软肋被对方拿捏得死死的感觉，简直令他郁气冲天，恨意无穷。

        “到头来这一场努力都是白费了。”

        “也不知道出手的那位强者，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绿翠婆婆等人，表情很苦涩，没想到事情到头来竟然成这样。

        他们很是愤怒，但更多的还得不甘和恐惧。

        本以为事情已经安然结束，他们可以逃回天鹿城去，但谁想到救走的小姐，会是个冒牌货。

        “顾长歌那家伙，可真是卑鄙啊！”

        “明明一副超然的模样，却做出如此丑恶行径！”

        他们在心中不断咒骂，若是骂人有用的话，现如今顾长歌已经被他们杀死无数次了。

        而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穹之上，忽然有一条大道延展而来，像是撕裂了宇宙，很快就落在了众人面前。

        “顾长歌！”

        林武等人不禁悚然，看着眨眼之间便穿过百万里，赶赴到此地来的年轻男子。

        不是顾长歌，又是谁呢？

        在顾长歌身后，还有另外两道人影，一道乃是身穿冥铁战衣的阿大。

        另一道自然是天鹿玄女。

        不过让林武觉得不可思议，感觉到惊悚的是，现如今的天鹿玄女，虽然和他之前所见，外貌什么并无多大差异。

        但是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诡异而深邃，透着令人惊惧的不安，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他忍不住震动，心中升起一股偌大的荒唐和不安来。

        难不成强如天鹿玄女竟然也出现了什么意外，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天鹿玄女可是他而今最大的仰仗。

        本以为她能对付顾长歌，却不想转眼间成了这副模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顾长歌真的强大到不可敌的地步了吗？”

        这令林武心中更是不安，甚至有些无力和绝望。

        难不成今天他真的会殒命于此？

        天鹿玄女目光平和无波地看着林武等人，就好像和他们并不认识一般。

        而绿翠婆婆等人心中的震动，其实和林武差不多，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天鹿玄女的身份。

        “没想到刚才出手救我们的这一位存在，现在就被俘虏了……”

        他们心中苦涩，涌现阵阵绝望和无力。

        “顾长歌，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是你要记住，你即便是杀了我，也不可能让我等屈服求饶！”

        林武此刻的表现很是硬气，眸中尽是冰冷恨意，已经想通了一切，冷静下来。

        毕竟横竖是死，他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就差没有破口大骂了。

        其余人尽皆沉默，在这个时候抵抗，也只是徒劳无功罢了。

        其实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心存死志，但好不容易见到希望，却又再度破灭。

        这份心情，简直是从云巅直坠深渊。

        “放心，我现在还不打算杀了你们。”

        闻言，顾长歌仅仅是淡淡地扫过所有人。

        他目光停留在林武身上，对于他拥有何等金手指，倒是有点感兴趣。

        不过在攻破天鹿城之前，还是先留他一命为好。

        顾长歌身后的阿大见状，打出一道漆黑色的符文，于天地相合，化作手链脚链，构建出一座牢笼，将所有人关押进去。

        从始至终，没有人敢反抗。

        林武咬牙，心中憋屈而愤怒，但是迫于这天堑般的恐怖差距，也只能屈服。

        若是反抗的话，恐怕在场之中所有人都会死。

        随后，顾长歌衣袖一卷，眼前一片模糊。

        虚空被撕裂，出现一条贯穿宇宙的通道，带着被关押的所有人，往驻扎之地而去。

        “玄女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林武被关押在符文所构建的牢笼之中，看着前方的天鹿玄女，忍不住传音问道。

        听到这话，天鹿玄女看了眼前方的顾长歌。

        见他并未多管，这才回头，看向林武，平静道，“我要救天鹿城，救八荒十域。”

        她的话语很简短，并没有多解释什么。

        林武一时间愣住了。

        从这神情、说话方式来看，天鹿玄女明显和之前是一样。

        可是她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怎么去救天鹿城，救八荒十域？

        难不成以身饲魔吗？

        而说完这些话后，天鹿玄女面容上有莫名的道韵浮现，清辉弥漫，渐渐之中，面容变得模糊，看不真切。

        她身上并未有任何的限制或者禁制，活动自若，也没有像林武等人认为的那样，被镇压着在。

        看着这一幕，林武显然呆滞住了，半晌没反应过来。

        他一直认为天鹿玄女遭受顾长歌所镇压，这才沦为阶下囚的。

        可眼前的事实，实在是令他脑袋发懵，根本就想不通。

        和之前相比，天鹿玄女身上的气息明显是有变化的。

        可是她的行为举止，乃至说话方式，神情变化，修为波动，都没有任何差异。

        “我以为你会求我，让我放了他们。”

        “身为天鹿玄女，就这么不管他们的生死？”

        金色大道之上，顾长歌看了眼走到他身边的天鹿玄女，有些耐人寻味地笑了笑。

        天鹿玄女摇头道，“这么做并无意义，若想救八荒十域万灵，那必然会有牺牲。”

        “所以在你眼中，他们已经成为了必要的牺牲品？”

        顾长歌眯了眯眸子，目光里有些异色。

        而后认真审视了她几眼，似乎要见她是在伪装，还是说本来就是如此打算。

        对于他而言，天鹿玄女伪装也罢，还是说已被魔气浸染，道心污垢，其实都是一样的。

        只要她在自己手中，有这么个人质诱饵在，便能让天鹿城、界空渊的法阵防守，形如虚设。

        而且，在道心入魔之后，天鹿玄女对待上界入侵八荒十域一事，明显有着很大的态度转变。

        最根本原因，就是在万化魔域内所见到的那副城破人亡的悲惨景象。

        下意识里，天鹿玄女已经认为那是未来无法更改的事实，乃是一角未来碎片所显化。

        毕竟到了她这个层次，很多事情是真是假，其实很是清楚。

        连她都认为那是未来一角，所以才衍生出现如今入魔之后的意识。

        “若是牺牲他们，能够护住天鹿城，护住八荒十域。”

        “那么就是值得的。”天鹿玄女声音很是平和地回答道。

        顾长歌笑了笑，目光有些莫名，而后不再言语。

        很快，金色大道延展而去，直接落在了长生顾家驻扎所在。

        除了林武之外的其余人，全被顾长歌吩咐关押到了其余地牢之中，包括天鹿玄女，也同样如此。

        作为俘虏，顾长歌并不相信天鹿玄女，还得需要一顿时间观察。

        不过她毕竟是成道者，一般的封镇禁制之力，对于她并无多大作用。

        所以长生顾家这边，倒是多派遣了些强者看管，稍有异动，随时都会知晓0

        终于，在地牢之中，分隔了许久了林武、绿萝两人再度相见，彼此神情都很是复杂。

        “这段时间，他没有为难你吧？”

        林武率先开口，看着明显憔悴了许多的绿萝，心头又再度生出无力来。

        而今连同他在内，也同样成为了阶下囚。

        绿萝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苍白。

        她注意到了林武身上的伤势，有些担心道，“是那个冒牌货伤了你的？”

        林武苦笑，点了点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人不是你，还以为能够带着你逃出生天，结果……”

        他叹息一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给说了一遍。

        当然天鹿玄女的身份，他没有多提，因为此事牵涉很大。

        天鹿玄女并未让他泄露关于她踪迹的事情，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天鹿玄女的身份很是特殊尊贵，一旦让八荒十域知道她竟然落入到顾长歌手中，恐怕会掀起惊涛骇浪，引发无边的恐慌。

        当时，若是让其余至强者知道有天鹿玄女陪同在他身边，肯定也会勃然色变，不可能答应，让天鹿玄女涉险的。

        可惜现在……连同天鹿玄女，也发生了不测，和之前相比，有了很大的差异。

        甚至让林武感觉，现在的天鹿玄女，和之前的天鹿玄女，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听完林武的讲述之后，绿萝的面色，更是发白。

        尤其是听到天鹿城内的所有人，几乎已经放弃了她。

        包括她身后的家族，也同样如此。

        她更是忍不住轻颤。

        虽然早就猜到事情会这样，但还是感觉阵阵的悲凉。

        “看来他所说的事情都发生了……”

        绿萝看了眼地牢之外，一直在那里面带淡淡笑意，并未离去的顾长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感觉很是恐惧。

        从始至终事情的发展，都和顾长歌之前对她所说的那些推测一模一样。

        连同天鹿城内众人对待她的态度，对待林武的态度，都丝毫不差。

        这种揣测人心的手段，令她惊惧不安。

        “你怎么了？”

        林武的心中同样很是沉重。

        在这个冰冷潮湿，暗无天日的地牢之中，他见不到一点希望。

        “林武……要不，我们还是听顾长歌的吧？”

        绿萝面色很是发白，声音在发颤。

        可想而知说出这话的时候，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定和决心。

        “你说什么？”

        “听顾长歌的？”

        林武听到这话，却是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巨钟敲过，猛然一片空白。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理应视顾长歌为大仇人的绿萝，现在竟然说出让听顾长歌的话来？

        “绿萝，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受顾长歌的威胁了？”

        “还是说他以什么手段控制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林武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声音同样在发颤。

        “没有22。什么都没有。”

        绿萝摇头，嘴角露出苦涩之意来，说道，“现在我们落在顾长歌的手中，你说天鹿城的人，会来救我们吗？”

        听到这话，林武沉默了下去。

        不仅不会，恐怕还会担心，他们会不会将天鹿城的诸多秘密暴露出去。

        但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在这个时候，谁来营救他们，都是必死的局面。

        为了两个年轻天骄，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值得吗？

        “可是，这也不是我们背叛八荒十域，背叛身后的家族的理由。”

        林武的面上浮现正气，拒绝道。

        绿萝知道若想劝说动林武，其实很难，他身后的家族，对他很是看重。

        在林武展现强大天赋后，更是倾尽诸多资源。

        以林武的性格，他是不可能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来的。

        “但天鹿城迟早会被攻破的，所有的势力，都会被上界的大军所淹没。其实我们可以带着身后的家族，归降上界的势力。”

        “顾长歌身后的长生顾家，乃是上界最为悠久古老的势力，底蕴深不可测……”

        “只要我们帮顾长歌做事，他可以保证，将我们身后的族群，安然渡到上界去。”

        绿萝苦涩开口，艰难地将这话说出来。

        在之前本来从没有这样的打算。

        但是今日见到林武之后，所有的想法，都动摇了。

        她身后的家族，待她不薄，所以哪怕知道家族放弃她后，她也毫无怨言。

        但是天鹿城的势力，八荒十域的宗门族群，为他们做过什么？

        他们凭什么因为那些势力宗门，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丢了自己的性命。

        而且她知道，若是林武拒绝的话，顾长歌绝对会用其余的手段逼迫他。

        他们从一开始就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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