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她脚步加快,赶着在大夫断定侧妃娘娘能醒来的时间之前回到侧妃娘娘的身边。这个时候,她得守在侧妃娘娘身边。
灵景院里安静得只闻蝉鸣,以往的热闹与欢快仿佛只是假象。
朱夏拎着粥匆匆往院子里走,看到从侧妃娘娘屋里出来的青衣妇人,她立马急着嗓子快步跑上前小声问着,“娘,侧妃娘娘醒了吗?”
青衣妇人名叫李萍娘,是侧妃娘娘的管事嬷嬷,听到女儿问话,她掩下心里的怒意,点了点头,轻声道,“刚醒来。”
“那我进去守着娘娘,娘娘一天没吃东西了,醒来肯定饿了……”话还没说完,朱夏拎着食盒急匆匆往屋里走去。
不过她刚跨过门槛,一个身穿暗红色绣着深绿色花边,衣服闪着金光,板着脸的中年女人从屋里走出来,伸手拦住了她的动作。“侧妃娘娘刚醒来,不宜被太多人打扰。粥给我,你就不必进去了,我会照看好侧妃娘娘。”
朱夏拎着食盒的右手下意识地往身后一避,虚着笑容讨好道,“钟嬷嬷,娘娘刚醒来身上肯定不舒服,给娘娘喂粥这种累活,还是让朱夏来吧。”
钟嬷嬷是太后赐给侧妃娘娘的嬷嬷,一直以来钟嬷嬷严格监管着侧妃娘娘行为,一切让侧妃娘娘按着侧妃该有的规矩行事。吃不能逾矩,穿戴也不能不合规。侧妃娘娘喜欢正红色,钟嬷嬷却以侧妃娘娘只是侧妃,是妾室,不配着正红色为由,不允许侧妃娘娘身上和院子里有任何正红色,连红色的饰品或者胭脂都不允许。
以前朱夏一直以为钟嬷嬷这样做是为了侧妃娘娘好,为了让侧妃娘娘不犯错,所以哪怕她心里对钟嬷嬷管控侧妃娘娘的行为不悦,心里也是对她有着感激的。
如今江语霜回来才两个月,太后就急着给江语霜和王爷赐婚,她有些感觉到太后把钟嬷嬷赐给侧妃娘娘根本就是别有心思了。
太后的人,朱夏怎么能放心让她照顾侧妃娘娘。
“这点事我还是做得来,就不劳烦朱夏姑娘了,食盒给我吧。”钟嬷嬷眼睛盯着朱夏,她脸板着,浑身上下有着作为太后之人的压迫感。
朱夏忍不住牙齿又紧咬下唇,在钟嬷嬷咄咄逼人般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把食盒递给了她。
钟嬷嬷接过食盒,冷眼扫了朱夏一眼,转身就进了屋里,还把房门关了上去。
“娘……”朱夏朝着紧关的房门焦急地跺了两脚,心里很是愤然,转头寻李萍娘想办法。
李萍娘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担忧地望着紧闭的门。
房门关闭,半开的窗户边回旋一阵风,屋里浅绿色的帘子随风卷动几下,露出了床上半坐着,面色有些苍白的人。
钟嬷嬷一把掀开帘子,不紧不慢地走到床边,眼皮往上一抬,看了一眼呆坐着,视线出神地看向某处,默默不语的人,开口就是严厉告诫。“侧妃娘娘,你别怪老奴说话不好听,以你的低贱出身,瑞王妃这个位置你就别想了。太后娘娘允许你成为侧妃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你就安安分分当你的侧妃,别仗着有王爷的宠爱就瞎折腾。
王爷乃皇亲贵胄,圣上的亲弟弟,娶正妃乃天经地义之事。王爷给了你这么多年的宠爱,你应该知足。老奴奉劝侧妃娘娘别被王爷宠了几年就膨胀昏了头,这人啊,就该有自知之明!身份低贱就是低贱,不该肖想的就不要肖想。”
钟嬷嬷边说边眼神犀利地盯着床上之人,却见床上的人没有给她任何反应,她眉头不悦地微蹙了起来,声音更加严厉的些。“侧妃娘娘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了吧?若侧妃娘娘不懂,老奴只好请太后娘娘身边的杨嬷嬷教一教你了。”
言语之中有着威胁,然而床上的人却依旧一动不动,依旧没有像往常一样态度有些恭敬地回应她。钟嬷嬷心里更加不悦,把食盒用力地往桌上一放。“想来是老奴的话侧妃娘娘不爱听,那老奴就不多说了,让该说的人来跟你说!”
说完,她转身就走,走到门边却依旧没有听到床上之人道歉的声音,不悦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农女就是农女,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被王爷宠爱了几年就以为自己在王爷心中不一样了,贪心独宠,简直可笑。既然侧妃娘娘没有自知之明,自有人教会她自知之明。
“钟嬷嬷,娘娘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娘娘喝粥了吗?”朱夏看到钟嬷嬷出来,赶忙上前焦急问道,边问她还边探着脑袋往屋里瞧,想看看侧妃娘娘怎么样了。
钟嬷嬷心有怒气,冷着脸直接把房门关上,“侧妃娘娘要休息了,谁都不准进去打扰,你们母女两人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朱夏一听她这话,心里瞬间就冒起了火气。
她是侧妃娘娘的贴身丫鬟,钟嬷嬷凭什么不给她进去看侧妃娘娘?她担心侧妃娘娘,她想亲眼看看侧妃娘娘是不是真的醒了,真的好了?凭什么不能!
她想要大声质问钟嬷嬷,然而对上钟嬷嬷看起来有些凶狠的眼神,她忍了,眼圈不由得再次泛红。
一旁的李萍娘心头也很是愤怒,然而她和朱夏一样,再愤怒她也只能忍下来。
钟嬷嬷是太后的人,她们母女俩只是侧妃娘娘好心收留的无家可归之人,她们不敢得罪钟嬷嬷,也得罪不得。她们母女俩不仅不敢得罪钟嬷嬷,灵景园泰半的丫鬟嬷嬷她们都不敢得罪,因为她们都是太后赏赐下来的人。
以前她们以为太后给侧妃娘娘赏赐那么多下人是对侧妃娘娘的喜爱,江语霜回来后她们才意识到她们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太后给侧妃娘娘赏赐那么多下人,只是为了时时刻刻看着侧妃娘娘,让侧妃娘娘谨记自己的身份,别妄想不该属于她的东西而已。
钟嬷嬷眼神凌厉地盯着朱夏和李萍娘,朱夏和李萍娘两母女即使心头再担心侧妃娘娘,也不得不照着钟嬷嬷的话做。
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远离侧妃娘娘的屋子,一到钟嬷嬷看不到的地方,朱夏就难过地抹起了眼泪。
不知道侧妃娘娘怎么样了,钟嬷嬷肯定对侧妃娘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侧妃娘娘现在是不是跟她一样,在伤心难过地流泪。
朱夏越想心里就越难过,久久徘徊在屋外不远处不肯离开。
屋里,重新关闭的房门隔绝了屋外的说话声,床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她抬起了头,苍白憔悴的脸有些愣神地看向窗外。
半开的窗洒落了半地的阳光,七月的阳光酣烈而热情,远远有低语声伴着蝉音被带着热气的风送进屋里来。她耳边仿佛回荡着失忆之前风吹海浪,椰树摇曳的沙沙哗哗声,以及老师和同学们响亮而裹着海风的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中,姜鱼眼中氤氲一片。
她叫姜鱼,不是什么张灵妙。十年了,她终于记起了失去的十四年记忆。
十年前,班集体的最后一次活动在海边举行,拿到心仪大学通知书的同学们一个个意气风发,在海边欢快地回味着高中三年生活,畅想着心中的未来,毫无束缚地玩闹。
抓鱼,赶虾,堆城堡,在汹涌的海浪声中踩着干净细腻的沙子你追我赶,好不欢快。
而就在那样的快乐的氛围中,她从同学和老师们面前消失,来到了这个不存在于历史资料中的大齐。
失忆,被人用来顶替逃避宫女采选的张灵妙,成了大齐皇宫的一名宫女。
因为没有记忆,对一切陌生,过得战战兢兢小心谨慎的她被太后看重,成了被送给瑞王侍妾其中的一员。
从侍妾到侧妃,整整十年的时间,属于她的世界又过了多久?是不是一样过了十年了?家里人和老师同学们是不是都以为她死了呢?
姜鱼氤氲的双眼红了一片,她不管耳边滋滋的机械响声,下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了另一半窗,让七月炙热的阳光全洒进屋内。
站在阳光下,她仿佛又和老师同学们站在了同一时空,看到了高考之前同学们一个个对着自己梦想畅所欲言的场景,也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梦想。
她的梦想,没了十年。她却用这十年来渴求一个永远也不会有的承诺。
对着炙热的阳光,姜鱼闭上眼睛,任由眼中氤氲的水汽团成泪珠滚落。
泪珠刚接触地面,关闭不久的房门再一次被推开,钟嬷嬷那张板着的脸又一次出现。她冷着声音说着,“侧妃娘娘,太后宫里来人了,让你进宫一趟。”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一脸严肃的宫女。
得知消息赶来的朱夏认识那个宫女,她是太后贴身嬷嬷,杨嬷嬷的人。
看着面无表情的宫女,朱夏实在忍不住愤怒地在钟嬷嬷背后朝她瞪了一眼,一定是钟嬷嬷添油加醋地把侧妃娘娘撞到柱子昏迷的事禀告了太后。
太后让侧妃娘娘进宫,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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