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为心动买单。
那张湿纸巾在她指间被捏了捏, 都搓出了不少纸渣,手心漉漉的,分不清是水的湿还是她紧张出的汗。
“现男友吃个醋都不可以?”
他语调慢慢拖着, 有点儿随, 有点儿忌的温情, 这句话听上去, 仿佛每个字都是理当然的, 就该是这样。
宋黎手上的小动作顿,时空如按下暂停键,呼吸停了,心跳停了, 四肢都被他的声音钳制住, 动不能动弹。
那天从超市回来后, 他们就处于种恋人未满的状态, 对于那句“你是我的谁”, 他的回答是,“你说了算”。
可他是盛牧辞,不是平平奇的普通男人。
宋黎怎么敢说了算。
昨夜失眠,是宋黎在几经思忖, 究竟他是她的谁呢?能这样拿捏着分寸, 却不清不楚地处。
这避而未谈的疑问,宋黎没想到, 会在这刻,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得到了解答。
哪怕有着千万种顾虑,曾经她想过躲远,但宋黎还是得承认,这个男人很让她着『迷』。
身不由己的那种着『迷』。
她把脸侧过去, 假装看窗,其实是不想给他看到自己嘴角上扬的痕迹。
“不说话,想什么呢?”他说着,勾缠她头发的手指挑起那缕发丝,撩开,极有耐心地,将她垂落的发点点都掖到耳后。
耳朵被他指尖碰,就直往心里痒。
宋黎只觉得人烧起来了,受不住,只能攥住他作『乱』的手指,拉下来。
“别玩儿我头发了……”她嗓像是被烫软了,声音柔得不成样。
他却漫不经心地说:“它们耽误我看你。”
没有人能对这样的盛牧辞动于衷,宋黎同样不能。呼呼的暖风声中,宋黎静片刻:“为什么看我?”
常青树的影倒映在车前窗,被风吹得窸窣摆晃,她轻轻开口,像是在做最后的求证。
盛牧辞拇指压到她手背,缓缓摩挲,黑眸看住她:“还装傻呢妹妹,是看不上我?”
他的思,足够明白了。
宋黎咬住点下唇,眼睫半垂,声低了很多:“……不行。”
盛牧辞眸光微动,刚想问她那怎样才行,便见这姑娘抬起张白净的小脸,眼里有女孩的羞涩。
“你得……追我。”宋黎温声细语,却是脸正经。
四目视半晌,盛牧辞突然笑了下:“还走流程啊?想仪式感?”
宋黎说不清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心理,可能是和靳时闻的那段在前,让她潜识里认为,这样的开始是错误的,不能再随随便便就被牵着走了。
就算是稀里糊涂地谈了段,失败了,宋黎这年纪的小姑娘,依旧对爱情抱有期待和幻想。
可他不收敛的目光,看得宋黎有些难以启齿……
宋黎略窘迫地把手从他指间抽回来,不满地望他眼,稍微足了些声势:“我都没被人追过,你追我下怎么了?”
“忽悠谁呢?”盛牧辞惩罚似的,空了的手轻敲她头:“都不说读书的时候,你的好哥哥们还少了?”
“……”
见缝吃醋,他什么时候有的这本事。
真说起来,那都是实话,靳时闻不说,上那会儿苏棠年就像是个山霸王,不怀好的男同谁都不敢动宋黎的歪心思。
以她是真没被追过。
但某人似乎很质疑,考虑到他脾,宋黎还是柔声解释:“我只当他们是哥哥。”
盛牧辞不咸不淡地“呵”声。
“……”他这样怪瘆人的,宋黎辜蹙眉:“本来就什么都没有,你干嘛对他们见这么大?”
他抱着胳膊靠在椅背,缄默顷刻,语平静但夹杂着不爽:“你们起泡温泉了。”
宋黎听得愣住。
盛牧辞侧了她眼,说:“还有说有笑,很开心?”
好会儿,宋黎终于反应过来,他是指在南迦山那时候的事。
宋黎懵着张脸,顿时言以对。
他可真是记仇呀。
不过……她居然觉得还蛮可爱的。
宋黎在心里笑了下,故让他听到自己的嘀咕:“小心眼。”
“还怪起我了?是谁差别对待,听都不听就骂我流氓?”他重提旧事,似是将过去的账都从她身上讨回来。
宋黎低头清理残留在指缝间的纸渣,几不可闻地说:“……下次跟你去泡行了吧?”
盛牧辞眉梢轻挑,但装没听见:“嗯?”
“只跟你……”宋黎声音低了。
只跟你。
再寻常不过的三个字,却被她呢喃得缠绵悱恻,让人抓心挠肝,恨不得立马把车开去汤池。
盛牧辞舌头抵了抵颊侧,唇边声泛开弧度,突然发现,他好像挺好哄的。
“什么时候?”他克制了想法。
宋黎抿着笑,轻轻拍落手上的纸渣:“看我心情吧。”
很有故吊着他的嫌疑,盛牧辞指掐住她脸颊捏了下:“玩儿我呢?”
“呜……”宋黎吃痛打掉他手,捂住边脸瞪过去:“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盛牧辞张了张嘴,话在喉咙里卡了会儿,到最后只余下声束手策的笑。
成吧,不急于这时。
-
那天回去后,他们都各自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起待在温暖的客厅。
宋黎煮了碗姜茶,原汁原味的,人碗。
男人通常没办法接受生姜的味道,尤其盛牧辞还是京市人,闻着味儿都直皱眉。
但宋黎不肯,非是他喝完,说总比到时感冒了好,来来回回那几句——
你追人就是这样的吗?
现在就不听我的了,以后还得了。
盛牧辞你今天不喝别想我再理你!
……
这大概是某人生平头回,被人死死捏住软肋法招架。盛牧辞深吸口,打心底里嫌弃,但还是口闷了。
他递回来只空碗,宋黎这才开心了,奖励似的,『摸』出口袋里颗『奶』糖给他。
盛牧辞时刻不在坏,翘着腿坐在沙发里,扶手边的胳膊懒洋洋搭着。
宋黎挨着十四,坐地毯上,就在他腿边。
他半晌不动,宋黎晃了晃手里的糖:“伸手。”
盛牧辞垂眸瞧她眼:“喂我。”
“……”
刚刚被她『逼』着喝姜茶,他咽下最后口时眉头都皱成了川字,宋黎还是很于心不忍的,于是不想再计较他是不是在耍赖。
撕开糖纸,捏出糖,直起身送到他面前。
盛牧辞眼底隐过笑,脖颈往前微倾,张嘴含住了『奶』糖,看不出是有,双唇在她指尖若有若地吮了下。
倏地丝微电流钻入肌肤,宋黎指尖颤,蓦地缩回手,抬起双羞愤的潋潋清眸。
那人却满眼辜,舌尖卷着糖,副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宋黎提防着把手揣进口袋里,藏得很深,手指头麻麻的,方才被他吮的感觉怎么都挥之不去,心脏像雪碧,噼里啪啦。
本来还想问问,再过周就是春节了,他会不会留在南宜呢,现在被他闹得耳朵热,宋黎难为情地出不了声。
忽然,只手在她脑后轻轻拍。
宋黎抬起头,对上盛牧辞那双让人探究不透的笑眸。
他说:“明天我回趟京市。”
宋黎有几秒的,但没表『露』得太明显,随后她便若其事:“去呗。”
宋黎没问他做什么,没问他多久或是年前还回不回来。这时候回去估计就是不回了。可年夜饭就是家团聚的,她总不能因为不想个人,自私地『逼』他留着。
盛牧辞等了会儿,见她不再说话了,问:“不跟我块儿去?”
他问出这话的瞬间,宋黎心里有过秒的犹豫。她静静的,最后低头摇了摇。
那晚睡前,宋黎躺被窝里辗转反侧,不断在想白天靳时闻的话。
——你是能做到为了他回京市?还是你觉得你们能有结?
答案是。
暂时做不到,没想过结。
宋黎当然明白盛牧辞不可能永远留在南宜,盛家的根基在京市,他不过是有事缠身,时离不开而已。
说实话,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未来像午夜里艘遇不见灯塔的航船,片海雾茫茫。
可她是成年人了。
成年人,就为自己的心动买单。
-
翌日,刚吃过早饭,来接盛牧辞去机场的车就到了。他走时没有行李,只带了些必的证件,轻便到宋黎感觉,他只是出门散个步而已。
盛牧辞离开后,宋黎坐在客厅发了将近五分钟的呆。他走,四周空空的,她深深地感觉到自己心底蔓延而上的寂寥。
是在那刹那间,宋黎萌生出念头。
趁他不在,她想去打个耳洞,再把那对粉钻耳夹送到珠宝店改成耳钉。
宋黎和苏棠年就约在市中心家珠宝店见,苏棠年到时,耳夹已经改好了,宋黎就站在门口等。
起初珠宝店经理还不愿给宋黎改,说是这对粉钻太贵重,比展示柜里有钻戒加起来都贵,生怕改坏了。但宋黎几经求,不他们负责,经理这才应下来。
幸改得很成功,只将底座的夹扣去掉,装成纯银的钉,没有破坏原造型。
年假临近,前段时间苏棠年忙,因而人这么久没约,她没起任何疑心。
但宋黎出门都有几位魁梧的保镖跟随着,今天见,她住在盛牧辞家的事很难再瞒住苏棠年。
宋黎没瞒着,原本就是想晚些再和她说的。
得知此事苏棠的第反应是,卧槽!
第二反应,崽崽你坏了!你居然背着姐妹偷男人!
第三反应,做措施了吗?盛大佬活儿是不是很强?他喜欢打你屁屁助兴吗?有没有在浴室阳台厨房试过?说说说说!
“……”
宋黎蓦地捂住苏棠年喋喋不休的嘴。
她下识瞅了眼身后,保镖们猛男娇羞似的,有『摸』鼻的,有搓后颈的,还有挠头的,总之眼睛四处飘开,都佯作没听见。
宋黎心想完了,不会传到盛牧辞耳朵里吧?
曾经宋黎直没去打耳洞,是因为没这个必,她心习,不爱戴这些首饰。
当然还有部分原因是,她怕疼,虽说是痛穿耳,但总归没试过。
宋黎最后选择到附近的皮肤医院做激光穿耳,干净卫生,恢复得快,护理得当的话,周就能好。
完全痛是假的,但能接受,疼痛感就秒,和抽血差不多。
打完耳洞,走出医院的那瞬间,寒透骨的风袭到脸上,宋黎当时感觉到的不是冷。
而是清醒。
她深刻地明白着自己正在做的事。
就和打耳洞样,做过就不可挽回。
“这天可真凉啊,比前男友的尸体还凉。”苏棠年缩头缩脑地哆嗦着,和宋黎起站在医院门口等保镖开车过来。
宋黎突然唤她声:“棠年。”
“嗯哼?”苏棠年冷得直跺着脚,声都跺得喘喘的:“啥事儿,仙女请讲。”
宋黎目光邃远地望着白茫茫的天,轻轻呵着口白雾,浓淡不均:“你说……我和他能有结吗?”
他是谁,显而易见。
苏棠年倏地顿足,态度渐渐认真起来。
爱慕盛牧辞的女孩那么多,但其实谁都清楚,真和他谈恋爱是很需勇的。
你有这勇,和世上最顽劣最薄情的男人爱吗?
静默片晌,苏棠年挽住宋黎的胳膊,发自肺腑:“崽崽,你喜欢最重,喜欢就谈,不喜欢就拉倒,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而且,段感情不定非走到最后的,都是成年人,恋爱分手是常事。”
恋爱分手是常事。
宋黎品味着,良久,忽地笑出声。
她怎么会这样,还没开始呢,就想着分手了,不吉利。
“嗯。”宋黎点点头。
苏棠年撞她肩,说:“和我回老家过年吧,我爸妈可想死你这个干女儿了。”
宋黎知道,苏棠年是怕她独自孤单,今年她肯定是不会去靳家的,婆不高兴她去。
细细思考着,末了,宋黎道:“下回再去看他们,我想留在这里陪十四。”
“十四?”苏棠年不解。
宋黎弯弯眉眼,笑起来:“他的狗。”
-
当晚,宋黎站在浴室镜前,拿着润过碘伏的棉签涂抹在耳洞四周。
医生说每天得消毒次,还不能沾水。
上床后,宋黎怎么都躺不舒坦,耳朵佩戴着副纯银耳钉,她很不习惯,有强烈的异物感,往左往右都怕压到。
白天决定打耳洞时的潇洒烟消云散,宋黎力苦恼地平躺着,小夜灯幽幽滟滟的橘光『迷』着眼睛,她叹,开始在心里骂盛牧辞。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正怨着,盛牧辞的电话凑巧打了过来。
看到来电的时候,宋黎前秒还在骂他,后秒心情就耐不住地雀跃了下,但这种愉悦在接通后,被她完全收敛起来。
“盛牧辞?”宋黎看似平静地应着。
电话里的人可能是在床上躺着,音随慵懒:“准备睡了?”
“……刚上床。”宋黎放轻声音。
“保镖和我说……”
他话到半停住,宋黎心蓦地跳到嗓眼,屏息在想,保镖难道真把苏棠年的虎狼之词告诉他了?
“你今天出门了?”顷刻后,盛牧辞闲闲道。
宋黎的心长长舒下来。
他说话为什么大喘!
“嗯,和闺蜜起……”宋黎顿顿,没把打耳洞的事告诉他,只说:“在面吃了饭。”
“吃的什么?”
“家泰国菜。”
……
他似乎只是和她闲聊,夜里这样的氛围,宋黎很快就放松了。就在宋黎聊得最轻松的时候,盛牧辞突然别有深地笑了笑。
“你不会真觉得,男人半夜给女人打电话,只是想问她晚饭吃了什么吧?”
他嗓音淡哑,语暧昧得,让宋黎径往不对劲的方向想歪。
反正看不见,宋黎任由自己的脸泛红,声音很小:“你这人……就没句正经话。”
盛牧辞笑:“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宋黎安静着,不搭腔。
接着,那边的人声音慢悠悠传来:“你这么冤枉我,那我可得和你说句正经的了。”
“什么?”宋黎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注力都在他那儿,倒是时忘了耳钉的膈应。
他冷不丁认真:“宋医生穿婚纱很漂亮。”
宋黎心咚咚猛跳,好会儿才识到,之前她在摄影楼拍婚纱照,他看到了。
正着,下瞬,盛牧辞慢条斯理地出了声:“不穿的话……”
宋黎陡然间回神,预料到他想说什么,她蓦地急败坏:“盛牧辞!”
他笑着,应得很乖:“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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