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台风天后,知了叫起
知识的力量真是很强大。
灯塔内置了阻尼器后,台风已经对它无可奈何。
实际上这灯塔相对来并不算很高,它只是基底脆弱了而已,这样只要它的木质基底不会因为反复摇晃出现应力性断折,那它在台风天里就是安全的。
于是民兵们无聊了。
他们很想回家……
但是海上巨浪滔天,别今天走不成,明天也走不成!
而岛上没有娱乐设施。
于是民兵们大眼瞪小眼。
现在岛上只有一百多号的壮年人和青年人,大家都想玩可是能玩什么呢?
傍晚时候一只野鸡被台风吓昏了头钻进了屋里,众人愣是没舍得宰了吃,一直轮流着玩这只鸡。
最后看那鸡羽毛凌乱、奄奄一息的样子,王忆都有些不忍心。
玩腻歪野鸡,民兵们心野了,彼此交头接耳的问:“咱们玩什么?”
大胆提建议:“去摔跤吧,在台风天里摔跤怎么样?”
没人接他的话。
这是个疯子!
先不大风天里摔跤多危险,就这山顶的石头可都是花岗岩,那玩意儿风吹日晒多少年可是结结实实的,在这上面摔跤?
一不小心脑袋落下就可以给民兵们晚上添一道菜了:
红油脑花。
王忆在旁边笑,他抱着双臂倚在墙上,其实他倒是有一些不用工具的游戏可以打发无聊时间,但他不想。
不必过于露脸。
结果他这边想低调可是民兵们不肯放过他,李岩松提议:“王老师,我听你们队里人你很会评书,
咱们这里无聊,你给我们几段评书打发打发时间吧。”
王忆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
我一没手机二没书,我怎么给你们评书?
他立马拒绝,:“都是社员们瞎,我会教书但不会评书。”
可是民兵们太无聊了,里面不少人听过他会评书这件事,于是他们鼓噪了起来:
“王老师,来一个,王老师,来一个!”
“一二三四五,我们等的好辛苦!”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等的好着急!”
王忆很为难。
可他一看这他妈的连大胆等人都在跟着起哄。
自己被一群男人给包围了。
他没辙,便提议道:“同志们,咱们唱歌吧,你们都是民兵,那每年军训期间肯定有军歌拉练比赛吧?”
经过来到岛上后发生的几件事,特别是他以渔网和砖头做阻尼器让大家伙从暴风大雨中得以解放,他已经隐隐有点被民兵们奉为统帅的意思。
所以当他提议出来,便有人听从了这建议:“那来一首……”
“来什么来?金老二就你嗓门子亮是不是?”其他民兵呵斥他。
“要不然这样,咱们先拉歌,拉歌给王老师鼓鼓劲,同时让王老师准备一下,准备好了给咱们评书,行不行?”李岩华折中给了个建议。
民兵们纷纷鼓掌:“行!”
石大章抓紧时间准备表现一下自己,赶紧站起来:“那我来给同志们起个头……”
“石干事在这里,用得着伱起头?”民兵们哄他。
石大章讪笑着坐下,石大寿站起来道:“好,同志们要拉军歌的话,那咱们得赛一赛,正好,咱现在有三个队,那就按照三个队为单位来赛歌!”
民兵们同意:“行!”“好嘞!”
但也有人问:“既然是赛歌,那赢了的有奖励输了的有惩罚吧?”
这下子大家伙为难了。
他们想要奖励,可是能奖励什么呢?
如果对输了的进行惩罚,这样他们不愿意了,赢了有奖励比输了有惩罚自然有吸引力的多。
这时候易乔木站起来呵呵笑道:
“同志们,咱们的革命队伍从还是红军的时候就有赛歌拼斗志的传统,你们虽然不是正规部队,但民兵队伍同样是保家卫国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这样你们进行赛歌,那我这样的老头子不能参与,我给你们做个评委吧,同时大家知道,等到暴风过去我会请同志们吃个饭喝个酒。”
“可是我的生知道,我的家庭也不是很富裕,所以可能请大家伙喝酒的时候没办法都请你们喝好酒,我听咱们翁洲地区流行三种酒,按照档次从低往高是一毛烧、九零大曲和十大元帅!”
“那不如用酒的档次来给你们三支队伍做奖励吧,第一的喝十大元帅,第二的喝九零大曲,第三的只能一毛烧了,行不行?”
“行!”民兵们顿时来劲了。
“这个好!”
“好家伙,第一喝十大元帅?!”
十大元帅是平民酒里的好酒,这酒是瓶装酒,从‘十大元’这个称呼中就能知道它一瓶价值十元。
十元毫无疑问非常贵,但它这个一瓶是很大的,更应该叫做一罐子酒,一罐子五斤卖十元,实际上是两元一斤。
可是相比于一毛烧和九零大曲这还是算好酒了,特别是这酒不散卖,外岛人家寻常喝不到,只有结婚的时候才会有一些条件不错的人家买来招呼客人。
上次李岩松和李岩华兄弟要请客就准备买这酒来着,但最终没舍得,还是买了九零大曲。
这样易乔木的提议就把大家的斗志给提起来了。
大胆立马站起来吼道:“好,那我们二队先来!”
“你们二队歇着吧。”石大章站起来,“我们一队排名在前面,我们先来!”
大胆撸起袖子:“那用摔跤来决定谁先来吧!”
丁得水不屑的道:“我腰上没受过伤,你这样的摔跤不是个儿!”
最后他们剪子包袱锤来决胜。
石大章第一个被淘汰,然后他们队里的民兵埋怨他:“麻痹的,石队长你是不是昨晚摸你老婆的沟子了?手怎么这么臭?”
大胆干脆利索的赢了丁得水。
二队的人玩命鼓掌。
大胆得意洋洋的:“我就我们先来,你们非得丢人现眼,行,现在我满足你愿望。”
王忆冲他竖起大拇指:“大胆,牛逼!”
大胆冲他挤挤眼,小声:“猜拳有窍门,特别是两人猜拳,你盯着对手的眼睛可以给他点暗示,比如你握拳放在嘴上咳嗽一声,那他下一次基本上是会出包袱的。”
王忆这次竖起俩大拇指:
民兵不看兵法看上了《心理》,可以!
他们商量之后对主持的石大寿:“石干事,我们来一个《大海航行靠舵手》!”
“好!”
石大寿双腿一前一后微微错开然后双手举起来指挥着开始起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预备,起!”
洪亮的歌声响了起来: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雨露滋润禾苗壮,干革命靠的是领袖的思想。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共产党……”
唱红歌王忆不是个儿,所以他没去给大家拖后腿,而是坐在角落里琢磨起《鬼吹灯》。
剧情他清清楚楚,可是很多句子他无法原汁原味的描述出来。
结果十大元帅的诱惑力比评书强大,民兵们忘了让他评书这回事,扯着嗓子从下午唱到了夜幕降临。
王忆可算是听红歌听到爽了:
“公社是棵长青藤,社员都是藤上的瓜,瓜儿连着藤,藤儿牵着瓜,藤儿越肥瓜儿越甜,藤儿越壮瓜儿越壮,公社的青藤连万家,齐心合力种庄稼……”
“啊朗赫呢哪,啊朗赫呢哪,啊朗赫赫呢哪,赫雷赫赫呢哪,啊朗赫呢哪,赫雷,给根,乌苏里江来长又长,蓝蓝的江水起波浪……”
“……”
声音嘹亮、斗志昂扬,最后一个个嗓子都哑了。
获胜的是预备队,预备队那边丁得水是好嗓门,他领着唱甚至唱出了花样,跟民兵们进行二重奏。
二队第二喝九零大曲,一队去喝一毛烧。
这把一队民兵气坏了,他们又把气往石大章身上撒:“石队长,你他妈咧着个嘴怎么带头的?你是不是昨晚上舔你老婆沟子了?怎么老跑调?”
还有人阴阳怪气的发泄不满:“真舔了?啥味儿啊?”
石大章心里暗气。
行,你们嘴贱吧,喝酒的时候你们等着,我偷偷往酒坛子里吐唾沫,你们不是想知道啥味吗?那我让你们自己尝尝沟子味!
天色黑下来了。
外面还是大风呼啸,雨倒是彻底停了。
王忆出去看。
夜风湿冷,不像是七月像是二月。
二月春风似剪刀,剪不断理还乱。
山顶地面已经干涸了,他去边缘眺望海上。
阴云浓重,肯定还有暴雨在等着。
他们现在在台风影响范围内,等到台风过境那就会再把暴雨带下来。
天无繁星,阴沉黯淡。
可是海面上却是亮堂的。
王忆眺望海上吃惊的发现大鹏岛边缘的海域有璀璨的蓝色在闪耀!
夜海竟有灿蓝之色,这股蓝色散发着薄亮的光芒,在狂野的海浪中透露出幽怨的色彩。
暮色飘转,海水激荡,有巨浪倾海飞起拍打在海礁上发出轰鸣声、散向四周外,就像是一枚炸弹爆炸。
蓝色的炸弹。
没有月色和星光的夜晚,浪花绽放后应该是黯然无色的,可是今晚大鹏岛的浪花竟然染上了朦胧的光晕。
原本只是透净澄澈的海水一下子拥有忧郁的气质了,它们成片成片的翻涌,带动着大团大团的蓝荧光。
如梦似幻。
王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了荧光海!
他惊奇的对其他人喊道:“喂,过来看,海水变蓝了。”
出来放风的民兵们闻讯而来,在他旁边看过后纷纷笑起来:“这是夜叉海,有啥奇怪的?”
“看来这场暴风不光咱害怕,龙王爷也害怕了,杀夜叉来祭天,夜叉血都流出来了。”
“老师、田军你们过来看,是荧光海啊,真漂亮——不过小心点,风很大很大!”
王忆道:“对,这是一片荧光海,外岛荧光海一般只有端午节前后有,没想到今天还会看到这么大片的荧光海。”
易乔木还是有文化,他看到后解释道:“这是一种体内含有丰富荧光素的海藻泛滥所成,应该是暴风天把它们吹过来了,吹碎了它们外表通过海水激烈摩擦了荧光素,然后产生了大片的蓝荧光。”
“很美!”
他的生田军:“老师,我给你拍个照片吧。”
他们带着照相机来的,修缮灯塔前,都要给灯塔拍照。
田军去从行李箱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了相机。
民兵们好奇,好几个青年围上去看,田军挡住他们:“这是尼康照相机,曰本进口产品,大家别碰,很贵的。”
王忆心里一紧。
我擦,这不会是自己卖出的那两台f-3之一吧?
他凑上去大概的看了看,心更紧了:“这是尼康f-3?”
田军笑道:“你还知道f-3?看来也是摄影爱好者吧?不过我这是f-2,具体来是f-2a。”
王忆恍然。
这款尼康相机在国内是存在的了?
他问道:“这相机多少钱?”
田军道:“好几千块吧,具体我不知道,是校统一采购的,前年买的,今年交给了我们建筑系。”
民兵们闻言咋舌:“就这么个小机器几千块?”
“杀人啊,抢钱啊!”
王忆若有所思的琢磨。
既然f-2已经可以进口了,那f-3应当也可以进口,这样自己或许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售尼康相机。
他站在风中思索着,眼中是一汪幽蓝在黑夜中涌动。
风强烈浪汹涌,大鹏岛的荧光海竟然不差于蓝光滩。
蓝光滩的荧光是星光般剔透明亮而宁静,有着浪漫的氛围。
大鹏岛的荧光很活跃,是海上跳动的蓝精灵。
夜色黯淡,海洋上突然亮堂起来。
一道异常强烈的光芒从高高的灯塔上放出,一直照出去很远很远,王忆顺着光芒看去,似乎能看到县里的码头!
这灯塔太牛了!
海上人家对灯塔放出的强灯光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切,民兵们聚集在一起勾肩搭背的看向海上光芒。
强光之下,惊涛骇浪更清晰。
也有人心疼柴油,对宋国强:“强伯,今晚海上又没有船,还点亮灯光干什么?浪费油啊。”
宋国强道:“谁台风天就没有船了?不准有船不知道今天有台风出行了,或者有远洋船正好回来,这样咱的灯塔就要起大作用了。”
“再,这是政府的规定,不管什么天气只要灯塔没坏就要放出光……红星闪闪放光芒……”谷腆
他完直接哼起歌来了。
显然也受到了下午民兵队拉歌的感染。
他们先后分批次去烧火热饭吃饭,天涯岛的民兵继续吃泡面和面汤泡饼子,现在民兵们经过拉歌感情更深,有些人便嬉皮笑脸的去混面汤喝。
大胆等人只好多加点水,尽量能往外分点汤。
李岩松哭丧着脸很不高兴。
这汤加水多了导致酱料的滋味很淡了,他好不容易买一包方便面,结果却没吃到好滋味。
吃饱喝足,王忆被请到了前面。
民兵们还是没忘记他的评书……
于是,漆黑的房间里响起了王忆低沉的嗓音:“我祖父叫胡国华,胡家祖上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后生——不对,是大地主,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大地主。”
“最牛的时候在城里买了好几座楼、好几条街,光是收租就可以美滋滋的养好几个媳妇。但俗话富不过三代。这话是非常有道理的,我家家产传到我祖父这一代的时候,时间进入民国时期,然后开始家道没落了……”
屋外吹的狂风呼啸,屋内人吓得灵魂出窍。
王忆空口白话的《鬼吹灯》自然比不上有书在手,霸唱天下的才华那不是他能比拟的。
可是今晚环境配合。
大风天里一群汉子被困在个孤岛上,然后漆黑的夜晚里听鬼故事——王忆想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这是杀人推理中最标准的孤岛模式啊!
也叫暴雪山庄杀人模式!
他犹豫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该改成讲《东方列车谋杀案》,这个故事他熟啊,他很喜欢悬疑推理。
结果他这里一停顿,民兵们着急了:“王老师你快啊。”
“对对对,继续,你祖父去了十三里铺的坟地后怎么了?”
“不是王老师的祖父,王老师姓王……”
“他祖上姓胡,准没错,王老师自己的……”
王忆翻白眼,只好继续了起来:“那天晚上是个毛月亮的天气,同志们,你们知道什么是毛月亮吗?”
评书一直到了凌晨。
凌晨又开始下雨,民兵们扛不住了,开始东倒西歪的睡觉——白天太累了。
大鹏岛上房子少而民兵人数多,他们只能抱着膝盖坐在雨衣上东倒西歪。
王忆睡不着。
风声雨声海浪声;放屁磨牙梦话。
屋子里真是乱七八糟的。
第二天上午开始风力减小,这样易乔木发出欣慰的感叹声。
他看向高高的灯塔笑了起来:不辱使命,总算没让这百年灯塔毁于自己之手。
这样他看向王忆。
目光越发的欣赏。
石大章来找他,问道:“易专家,咱们终于把灯塔保住了,这是大功一件,什么时候吃庆功宴?”
易乔木道:“怎么着也得等两天吧?第一是要先修缮这座灯塔,第二是我要请公社的同志帮忙去采购食材和酒,还要请个厨子,咱们人可不少,合计起来不得开个十桌?”
石大章嘿嘿笑道:“不着急不着急,我们能等。”
这样他们收拾东西可以准备离开了。
等到下午风势更小,天色都不那么阴沉了,海上的惊涛骇浪化为波浪,这样石大寿便用公社的机动船把他们挨个送回去。
王忆等人回到码头,有人喊:“王老师他们回来了!”
岸边收拾东西的社员们立马涌上码头:
“王老师、大胆你们回来了?”
“怎么样?有没有事?都回来了是吧?”
“这两天风雨凶得很,你们怎么去干活的?风吹雨淋的容易染风寒,红梅主任咱几个回去熬点红糖姜水吧。”
看着社员们殷切的表情、听着他们关心的询问,王忆心里热乎乎的,挨个答复:
“回来了,二叔青婶子,我们都回来了。”
“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不用麻烦去熬红糖姜水了,让我们睡一觉吧,昨晚上大家伙都挤在一个小屋里没好好睡成。”
正在主持灾后重建工作的王向红大踏步赶来,他看过众人都回来后露出笑容:“行,让王老师去带队果然没错,一个不少的给咱生产队带回来了。”
大胆等人纷纷叫了起来:“支书你真的是高瞻远瞩,幸亏让王老师带队啊……”
“我草,你们是不知道,不是王老师这次我得死那里了……”
“呸呸呸,别瞎。不过不是王老师,我们这趟真就累垮了,王老师真厉害,他真是诸葛亮,一个计谋定天下……”
秋渭水又急匆匆赶来。
王忆直接领着她离开了。
他打着哈欠道:“我没事,就是困,我得先回去睡一觉。累倒是不累,昨晚没睡好,上百个大老爷们塞在个小屋里,跟一群罐头鱼一样,躺不能躺、站不能站,折腾啊!”
秋渭水关心的:“吃点东西吧?我去给你炒个菜。”
王忆笑道:“等我睡起来吧,这次是真困了,等我睡起来你给我做什么都行,你把自己给我吃最好。”
秋渭水抿嘴笑:“瞎什么?你吃人肉呀?吃人肉犯法!”
王忆哑然。
这丫头并不知道‘把你给我吃’是什么意思。
他回去后老黄领着四条小奶狗摇摆尾巴来包围他,虎头海雕蹲在灶台上歪着头斜睨他,身上羽毛凌乱、沾染了不少沙子。
秋渭水给他介绍了一下:“哎呀,不知道该这海雕机灵还是傻,怎么回事呢,昨天不是有大霹雳吗?它被吓惨了,吓得乱飞。”
“可是风势太大了,把它给刮到了海里,还好海浪凶猛把它给推上岸了,推上来后它就赶紧往沙里钻,就在海湾那边,它钻在海湾上缘的沙滩里待了一天一夜,刚才停了风的时候才让人发现。”
“当时它一大半埋在风里,就脑袋和一只翅膀在外面,社员还以为是有只海鸟被台风给摔死在沙里,高高兴兴把它挖了出来,挖出来后才认清楚,这不是咱的那只海雕吗?”
王忆道:“这不是个海雕,这是个沙雕。”
他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可以啊。
沙雕估计也有点蒙头转向,这会都不知道收拾羽毛了,蹲在灶台上傻敷敷的怀疑鸟生。
王忆洗了把脸换掉衣服扎头就睡。
秋渭水麻利的撑起雨衣、拿走衣服鞋子去给他洗刷了。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醒来后天黑了,王忆往外一看吓一跳,还以为台风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让窗外的海风吹了吹,他清醒过来,抬头一看天上繁星点点,这才意识到是夜幕降临了。
趁这机会他回了趟22年,算算日子邱大年他们已经回翁洲了,于是王忆给邱大年发了信息,让他调查一下82年特务分子编造流言案。
这个案子应该并不算机密,从论坛上的讨论来看,不少人都对这事有印象,明那帮人是被光明正大抓了然后审判的。
他怕邱大年人脉不够,让邱大年去问袁辉和饶毅。
同时他把东风120老相机的照片发给了两人,看看能不能找个合适机会卖掉。
这相机也是几十万的东西呢。
景主任那边还没有给他发信息,老爷子的基因检测结果还没有出来,这样王忆安排好任务又回到82年。
台风天很神奇。
风来前和风去后海上会变得风平浪静,唯有台风到来的时候才是惊天动地。
他起床后去王向红家里,秋渭水看到他进门就去厨房给他做饭了,正在抽烟的王向红敲了敲烟袋锅问他:“睡舒服了?”
王忆道:“嗯,可舒服了,怎么样,咱岛上损失怎么样?”
王向红道:“没有大损失,准备做的充分没什么事,反正每年咱得经历好几遭的台风,就是寿星爷家的院墙和大泉家茅房塌了,这个明天出两个工帮他们修理修理就行,小事。”
“最好是没有玻璃上的损失!”秀芳过来笑着给他倒了一碗凉白开,“原来贴胶带还能避免玻璃被吹碎,以往哪年台风天都要吹碎几块玻璃,今年王老师你指导的好,省下钱和票了!”
王东方也过来话:“后面等防汛办的干部过来统计损失,咱得要几张玻璃票,卖出去能赚几个钱哩,好坏给寿星爷家修一修院子墙。”
王向红摆摆手让两口子一边去,王东方阴阳怪气的拉走媳妇:“这是生产队两代领导人在开会,是高级干部会议,咱社员隔着远点,可别听了机密信息。”
“滚蛋,没事干早点睡,明天好天气了要去上工。”王向红吼他。
回过头来,老支书又对王忆露出一丝苦色:“唉,你发的胶带起大作用了,帮助咱队集体避免了一些损失,不过菜苗子那边还是有损失,损失挺厉害,唉。”
王忆道:“这个不要紧,等我礼拜天吧,差不多这个礼拜天我就再去沪都一趟,弄点好的蔬菜苗子或者种子带过来,现在种还来得及。”
王向红点点头:“洋柿子辣椒茄子之类的都是两个月能结果子,现在种上也能来得及。”
但他又叹了口气:“咱虽然不是种菜行家,不过也知道一些基本的,后面天太热了,秧苗子能受得住这天气吗?”
王忆道:“应该问题不大,咱们这里虽然热但不是干燥的晒,比较潮湿,对秧苗子还算友好。”
秋渭水给他煮一大碗面,上面盖着暗绿的香椿叶。
这是春天掐下来用盐腌好的香椿叶。
不喜欢吃的人受不了这东西,但对喜欢吃的人来是美味。
王忆属于喜欢吃香椿的那一类人。
对他来香椿的滋味儿是春天的味道,所以他不抗拒这股滋味儿。
趁着他吃面的时候,王向红问他道:“你不去摸知了猴?雨后山上肯定出知了猴。”
王忆对此颇感兴趣:“可以啊,不过咱天涯岛上知了多吗?”
王向红道:“多,很多。你等着吧,用不了三两天漫山遍野都是知了的叫声,吵得人睡不着觉。”
王忆对秋渭水:“那咱们去摸知了吧?”
秋渭水欣然:“好呀,我正好带了一根手电。”
王忆道:“不用手电……”
“不用手电?”秀芳过来给他收拾碗筷,“王老师,你不用手电你领着小秋老师进树林子想干什么?”
王忆尴尬的道:“我的意思是不用她的那个手电,我那边有个手电,我那个手电是大时候我同自己做的,可亮了。”
王向红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们同还会自己做手电?这么厉害吗?”
王忆解释道:“不是自己制作原材料然后做手电,就是买了配件,然后改一改把它们组合起来,这样手电功率大、灯光亮。”
他的手电自然是从22年带过来的。
不过为了防止被人看出问题,他还真做了diy,用了老式铁皮手电的外壳,然后里面是充电手电的一套。
很亮!
绝对的夜晚抓奸利器!
王向红又问道:“对了,王老师,你还你准备领咱校的生习组装收音机,这个事还要搞吗?”
王忆道:“当然要搞,不过不着急吧,我还需要一些电子零件,得从首都邮寄过来,一直还没有邮寄到。”
“这样,要不然跟老高叔一声,让他先做点收音机盒子吧。”
王向红迟疑的问:“这个,二高能做的吗?”
王忆比划着道:“挺简单的,咱们不用很注重美观,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留下安装旋钮的和铁纱网出声的空子……”
王向红明白他的意思,道:“那我跟二高一声,你有空去找他,跟他再详细的指导一下子。”
王忆答应下来,领着秋渭水出门上山,老黄在下面溜达,看到他们后跟了上来。
这会去摸知了猴的人不少。
大人小孩都出动了,生产队的狗摇摆尾巴跟在后面,它们看见老黄后欣喜若狂,赶紧上来闻老黄的屁屁。
岛上之所以用‘摸’这个字来给活动当定语,就是因为真得需要下手摸——社员们家里倒是有手电筒,可是不太舍得用电池。
所以孩子大人就得凑到树木跟前伸手去摸索。
不过今年情况好转,家家户户有点灯、路口也有路灯,这样门前门后的树木还有路口的树木都能被灯光余光所照亮,这些地方的知了猴被第一时间一扫而空。
王忆跟秋渭水在山上转。
刚下过雨山上有积水,于是他打开了手电筒。
在这个漆黑的夜晚。
偶尔有几个昏黄的手电灯光在山林里闪耀。
然后王忆手里灯光一亮——
天亮了!
老黄被突然而来的灯光吓一跳,猛然往后倒窜一步冲着灯光叫了一声:“汪!”
很快又有声音从上面一棵树旁响起:“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亮啊?”
秋渭水也很吃惊:“王老师你怎么改的,怎么能改成这么亮呀?”
王忆笑道:“用大功率的小灯泡就行了。”
秋渭水问道:“可是这样的灯泡耗电快呀。”
王忆拧开手电筒后面给她看:“所以我用的不是寻常的电池,是工业上用的蓄电池,不是往里塞进电池的,直接用发电机和插座给它通电。”
他的手电强光迅速的吸引了周围几个少年,前来摸知了猴的少年们刷啦啦的跑了过来。、
王忆将手电光挪过去,看到他们手里或多或少都有几个知了猴。
收获还不少!
王丑猫把知了猴直接递给他,:“王老师,我给你和小秋老师摸的,你有手电筒,而且光这么亮,那你领着我们来摸知了猴吧。”
王忆一听不乐意了。
他把手电筒递给王丑猫:“那你用这个手电筒吧,老师要和小秋老师自己摸知了猴,因为领袖同志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的劳动成果吃起来最香!”
这话是个掩饰。
实际上他想跟秋渭水私下相处。
摸知了猴哪有摸姑娘的手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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