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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0.岛上有了深水井(大章求票哈)


一个个笼屉被抬下来,漏勺戴着橡胶手套来切糖糕、分糖糕。

壮劳力一斤,轻劳力八两,半劳力和弱劳力都是六两。

不算多,主要是吃个新鲜劲。

主要是磨米粉很费劲,磨面机的功率太小,他们又是临时决定做糖糕,所以做出来的少一些。

但这糖糕的味道不会差一些,甚至可以说非常好吃。

因为用的料足!

蜜枣、花生仁、核桃仁、栗子、葡萄干等等倒了好些,特别是那大蜜枣,一刀切下去看截面,好大一个蜜枣!

另外还有芝麻,糖糕上面撒着一层黑芝麻,黑芝麻上是砂糖。

于是分到糖糕后孩子们缠着当娘的赶紧来一口,趁着热气咬下去,有让人骨头发酥的‘嘎吱’声。

是芝麻和砂糖被咬碎了。

这糖糕又热又香甜,孩子吃在嘴里都来不及发出声音,他们舍不得咽下去,一个劲的在嘴里含着咕哝,让香甜可口的滋味能尽量长时间的停留在舌头上。

旁边的大人看到后便故意调侃他们:“怎么回事呀?牙齿被粘住了?怎么说不出声来了?”

项玉环笑道:“别被他们骗了呀,你们别张开嘴,张开嘴了他们从你们嘴里抠糖糕吃。”

这话吓得孩子们纷纷捂上嘴。

因为他们知道这不是玩笑话,确实有过这样的经历。

黄小花便感慨道:“75年有了好娃,然后因为我生了男娃,那年过中秋节我男人特意去公社买了一斤月饼回来给我补补身子。”

“当时家里女娃还没有吃过月饼,分到月饼以后舍不得咽下去,舍不得吃。可老二性子野,三口两口吃下去,就糊弄她大姐张开嘴看看,她大姐张开嘴,老二一下子把她嘴里的月饼给抠了出来……”

社员们笑起来。

但不是嘲笑。

这种事真是挺常见的。

每年过年时候社员们家里买了肉或者分了肉做一点给孩子吃,孩子舍不得,喜欢带出去炫耀一下。

然后每年都会听见孩子的哭声,谁家孩子的肉被抢了、谁家孩子的肉被骗了,凡此种种,年年都有!

后面王向红过来了,问王忆道:“你说你准备让服装队给咱社员做一床被子?”

王忆说:“不光做被子,也做衣服,衣服还是羽绒的。”

王向红一愣一愣的:“啊?羽绒的衣服?这叫羽绒服呀,我知道,这家伙去南极的考察队就得穿羽绒服,它最保暖了。”

王忆笑道:“对,不光保暖还特别轻便。”

王向红问道:“可、可这得多少钱?现在要建砖窑厂,我寻思咱得把开支控制一下。”

“而且你要是让服装队给家家户户做衣服做被子,耽误她们的工作,我看着她们现在开始做西装了?不能耽误事呀。”

王忆直接说道:“队长,不管是服装队还是什么队,咱们设立之初不都是为了让社员们能过上好日子吗?”

“整个社队企业就是给社员们服务的,这样咱们不能本末倒置,不能成为金钱的奴隶。”

王向红听到这话便笑了:“你这话说的,把我说成资本家了,还成为金钱的奴隶了,我就是想尽快的给咱生产队建造起一座砖窑厂来,有了砖窑厂,咱们就可以建造新房子了!”

他说着放眼俯瞰各组房屋。

这些老海草房将来若是能变成一座座的砖瓦房,那该多大气呀?

家家户户都是窗明几净的砖瓦房,就是大寨也没有这样的场面!

这事成为他心里最大的念想。

他已经认定了,在他干生产队书记的任期内,能给全队盖上砖瓦房就是他最大的成就了!

一旦这建设工作完工,他觉得自己就可以退居二线让王忆干一线了。

因为这事是王忆的功劳,他能给全队家家户户建起新房子,那他在生产队的威望绝对是没人能及也没人会不服的。

到时候他便可以顺理成章的退休了。

不过当前任务是打井。

得先给生产队打一口水井。

王向红看到大胆也来凑热闹,便招呼他和大迷糊说道:“你们跟我走,去搬个机器。”

一听这话,排队的社员们眼睛唰一下子亮了:“呵,弹棉花机来了?王老师你动作够快呀!”

王忆失笑道:“都什么跟什么呀?是打井机!这次带回来的是打井机,弹棉花机还在市里呢!”

王向红愕然道:“怎么还有弹棉花机?这样的机器也能买了?”

王忆说道:“能买,弹棉花机很常见了,你以为工厂里卖出来的被褥都是新棉花吗?很多就是收了旧棉花又用弹棉花机给弹好了,然后做成被褥便宜一些卖出来。”

这种瞎话随便说。

22年被人曝光这种事,老百姓肯定骂工厂是奸商。

但这年头讲究‘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这种情况下节俭是美德,从国家的领导们到人民群众都讲究节俭。

王向红说道:“行,磨面机、打地机、弹棉花机,这样咱们队里能给社员们服务的机器越来越多了,日子就越来越好了。”

大胆问道:“弹棉花机没有来,那来的是什么机器?”

王向红说道:“不是说了吗?打井机,能打井的机器!”

大胆一愣:“我草?”

这不得是大机器!

得知队里有了能打井的机器,最感兴趣的是壮劳力。

男人对机械天然有兴趣。

用不着大胆去选人、去发动,听说码头上存放着打井机,壮劳力们成群结队的就赶了过去。

王忆买的这打井机不是大型机器,几个人齐心合力便捣鼓下来。

拿到机器后大胆很兴奋,叫道:“队长、王老师,咱们生产队现在自己有打井机器,好家伙,那咱们就开干吧,挨个地方打口井试试看,一定能在岛上再干出几口水井!”

王向红瞪了他一眼:“还挨个地方打口井,你以为这是狗拉屎啊?可以挨个地方拉啊?”

“不行!这机器是有钻头的,这个事我懂,我们部队去给地质勘探队帮过忙,这种机器最贵的就是钻头了,比发动机还要珍贵,可不敢乱用。”

他问王忆:“王老师,你现在知道哪里能打井了?你那个通过专业知识已经找到地方了吗?”

王忆笑道:“找到了,今晚不着急,明天上午咱们打井吧,正好大胆他们那一组的强劳力要去捞虾,那等着下午捞虾,上午先打井,咱们这么多人,一个上午头能打出一口井来。”

王向红问道:“咱们没有技术人员,能打的了井吗?”

王忆说道:“差不多,我就是技术员。当然我的技术不行,所以咱们要慢慢悠悠的开展这个工作,但差不多的话就是明天一上午的事。”

王向红期待的点点头,然后又遗憾的说道:“今年队里好事太多,把鞭炮都给放完了,这打井的事可是动土的大事,按理说是要放一挂长鞭的。”

王忆说道:“没事,那箱子里有鞭炮。”

这事他配套解决了。

不过他不是为了挖井而准备的鞭炮,是为即将开工的砖窑厂准备的。

砖窑厂这种工程要开工和完工开业,怎么可能不放鞭炮?要不是不想惊世骇俗,他都准备带烟花过来了。

王向红一看,过去拆开箱子顿时乐了,回头便夸赞道:“还是王老师你想的周到,什么东西都齐全呀。”

满箱子里一挂挂的都是鞭炮,行了,不考虑到分发给社员,这么多鞭炮可以用上几年了。

今天看起来没有雨的样子,于是机器便被搬到了田地里,明天上午可以直接开工。

王向红回去偷偷查了查黄历。

嗯,明天适合破土、动工。

见此他回床上拉上被子美滋滋的睡了起来。

日子越过越红火,这好日子要来了。

现在晚上温度降的厉害,王忆还是得开着窗户睡,但开半扇透个风。

因为这炕太热乎了。

下午大灶又是煮虾又是蒸糖糕,这把火炕给烧成了火焰山,当初他不该急着睡上去,以至于现在火焰太猛,炕已经开裂了。

没办法,开裂了就得抹泥,正好为了打井加固井道他带了膨润土过来,可以用专门的膨润土来补缝。

膨润土结实不容易开裂。

早上王忆起床,出门一看就是朝阳初升。

天寒地冻,吸一口气倒是很清新,从鼻子到肺都冷森森的,跟灌入了一管冰水一样。

他对这种环境深感满意。

难怪寿星爷能活一百几,这样的环境人确实活的时间长久,至于队里为啥只有这么一位百岁老人?

很简单,日子过的苦、条件太差了,其他老人营养跟不上,身体老化的太快,所以才没法长寿。

这是王忆自己的琢磨。

因为他得树立起自己能长寿的信心。

早餐简单,水煮鸡蛋、小米粥、馒头和酸辣泡菜,喜欢吃甜的还可以来一碗豆浆加点糖,简单又营养。

学生们肯定都要喝豆浆,这也是王忆要求的。

豆浆富含蛋白质,在无法给学生们供应上牛奶的日子里,让他们能喝上一碗豆浆已经是最合适的事情了。

吃过早饭,王忆第一节没有课,于是便去了地头上。

此时地头上已经汇聚了好些汉子,二组的劳动力没有去出海捕虾的,都在等着看打井。

甚至连寿星爷等老人也来了,他们得知生产队要打井,很虔诚的前来烧纸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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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岛是龙王爷的地盘,在龙王爷的地头上要挖水井肯定得好好跟龙王爷说一声,要不然龙王爷怪罪下来谁能担当的起?

附近的女劳力也不下地了,都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进行观望。

王忆到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地头上。

机器上的油布已经拆解下来,打井机和其他机器全数被放开,有序摆放起来。

里面大胆正在研究机器,一边看一边打哈欠,于是有人问他说道:“怎么了,二组长,今天要打井,昨晚激动的一宿没睡?”

“怕是昨晚凤丫让他一晚上没睡吧?”妇女们荤腥不忌,开口猛攻下三路。

“那不可能,就大胆那本事我不知道?他怎么能忙活的了一晚上?就三两下的功夫!”

“等等,大胆的本事你怎么会知道?”

大胆挥手:“滚蛋、都滚蛋,昨晚有正经事,有一艘双帆船一个劲围着咱岛屿转圈圈,我得到消息去一看,那是旧式大船,以前白水郎还有海盗水匪喜欢开那样的船。”

“我怕有什么人惦记咱岛上的好东西,就领着民兵队巡逻了一晚上,后来天快亮了那船才离开!”

听到这话,社员们顿时精神抖擞。

要打仗吗?

那必须打呀!

也有人说道:“现在哪里还有能侵略一个海岛的?大胆,昨晚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想来卖红虾啊?”

大胆说道:“谁大晚上的来卖红虾?何况卖红虾不吆喝?反而看见我们民兵队就跑?”

“说不准真有白水郎来了呢?”有人随意的调侃,“现在海上白水郎少了,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的。”

王忆打听了一下。

白水郎就是疍民,自古以来常年飘在海上的渔民氏族。

这时候围在前面的人看到王忆到来,便纷纷跟他打招呼:“王老师过来了?”

“上午没有课?我听着课程开始了。”

“别围着了、都别围着了,给王老师让个路。”

蹲在地上研究机器的大胆看见王忆来了便扔掉烟头站起来,但犹豫了一下又捡起烟头抽了两口。

见此社员们便哄笑起来。

大胆又扔掉烟头笑道:“我故意跟你们闹乐子呢,就是用这个寒酸样逗你们笑一笑。”

项玉环喊道:“你快拉倒吧,我刚才看见了,你那烟头上还有一点烟屁股叶子,你就是不舍得。”

大胆挥手呵斥她:“去,你们不上工凑这里干什么?队长,你看这些老娘们……”

“说谁老娘们呢?”妇女们纷纷攻击他,他这次是翻了众怒。

“就是,什么老娘们,这是侮辱性的称呼,领袖同志说,以后要称呼妇女们为女同志,妇女能顶半边天!”

王向红拍拍手说道:“行了行了,都别在这里瞎凑热闹了,该去上工的去上工。”

“那啥,记得回去偶尔翻一下海米,得晒匀称了,这些海米要去城里给生产队创收的,过年能不能吃上肥猪肉,就看这次的海米晒的怎么样!”

一听‘肥猪肉’这仨字,跪在地上的寿星爷吞了口口水低声说

:“龙王爷,这次弟子来的匆忙没准备上肥猪肉,你等着,等队里下一次杀猪,我一定先送给你尝尝,那家伙是真的香,娘咧,寿星爷你保佑我们队里母猪多下崽呀……”

王向红听到后面的话偷偷笑,说道:“寿星爷,龙王爷没法让咱队里母猪多下崽……”

“怎么不能?”寿星爷打断他的话并冲他瞪眼,“你敢小看龙王爷?我可告诉你,咱们都是吃海上饭的,就是海军战士也不能对龙王爷大呼小叫,更不能看不起它。”

王向红无奈说:“我不是看不起龙王爷,是……”

“是什么?你刚才说龙王爷没法保佑咱队里母猪多下崽,你当我没听见?”寿星爷生气的说。

王向红解释道:“问题是咱们队里没有母猪呀,全是被煽了的公猪,这可怎么下崽?”

周围的人纷纷偷笑。

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句:“就是没有母猪,龙王爷也能让它们下崽,要不然龙王爷就不是无所不能了!”

寿星爷要气死了。

他暗暗祈祷:龙王爷你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这都是些孩子,跟他们一般见识没意思,童言无忌嘛。

王向红说道:“行了行了,大家别闹腾,王老师来了,该干正事了。”、

“王老师,你看着怎么安排一下?”

王忆说道:“大家别这么围着看,其实打井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机器往地里钻。”

“对,你们这些老、老女同志没见过钻头钻地?”大胆像模像样的说。

有妇女下意识说:“当然没见过。”

大胆便笑道:“那你男人都干什么吃了?不钻地他们钻什么了?我不是吹啊,我这有个十八公分的大钻头,天天钻井打水,已经是熟练工了。”

又是哄堂大笑。

妇女们气的拿起土坷垃砸大胆。

王向红也生气,挥着手上去赶人,顺便给大胆胸膛上来了一拳:“就你能,你这么能那你过来钻井,来来来,就用你那十八公分的大钻头,不钻出水来不准停手!”

大胆讪笑道:“活跃活跃氛围嘛。”

王忆鄙夷的看向大胆。

大胆无奈的说:“王老师,真就是为了开个玩笑,这种玩笑可常见了。”

王忆说道:“我明白,但你家的钻头太小了,才十八公分,我这个钻头有半米,平日里也就是收起来了,要是亮出来能吓死你们。”

正在散开的人顿时哗然。

这王老师开起黄腔来更狠啊,吹牛直接往天上吹,五十公分的钻头?这是准备要小秋老师的命了?

王忆说了声‘你们别不信’,然后去把打井机的钻头给摇了下来。

五十公分的长度,通体是高压钢,威猛霸气!

大胆愕然道:“原来王老师说的是真钻头?”

王忆故作迷惑:“那你们说的还是假钻头?”

大胆等人便笑起来,继续开起了黄腔。

王向红皱眉看着王忆。

他怎么感觉这小子在空手骗黄腔呢?

于是他对王忆说:“王老师你可认真点吧,别乱来了,赶紧干活。”

王忆委屈的说:“队长你冤枉我呀,我哪里不认真了?”

王向红骂道:“滚你个坏犊子,刚才大胆开黄腔就你笑的声音最响亮、嘴巴咧开的最大!”

这下子轮到王忆讪笑一声了。

暴露了。

他让妇女和老人们分散开,领着壮劳力把机器挪到了22年勘探队所找到的打井位置,然后开始固定打井机。

这里的地土质有点松软,地下深处还行,地面一层的土不够结实,于是王忆找来木板进行支撑。

他固定打井机,旁边壮劳力开始挖泥浆池,供钻井机钻进沙层时混浆使用。

为了稳妥,泥浆池挖开的规模不小,长宽都有三米深度有一米,好几个劳动力一起下手,倒是挺快。

王东宝过来给王向红递了一根烟,问道:“挖井非得用机器?咱们要不要先用人工试试?这里要是有水,咱们人工就能给开一口井。”

外岛挖井一般就是用人工。

所以这叫挖井不叫打井,用机器才叫打井。

挖井简单,选好了井眼然后开始往下挖,至少两人配合,一人挖一人夯实井道。

等到挖的稍微深点了,就得再加上一个人用辘轳摇着桶往上送泥土。

如果是要挖压水井那就更麻烦了,还得往井里下涵管、在井口设置井盖、手压水泵之类的东西。

王向红摇摇头:“不用费劲了,咱又不是没挖过水井?前几年哪年不尝试着挖挖看?什么时候挖出过水井?挖不出来,就得靠机器。”

王东宝会挖井,他问王忆道:“王老师,你这个机器能下到多少米?”

王忆说道:“三四十米不成问题,不过咱们这里的海岛下面有砂岩层,里面的淡水被净化了,特别好,所以打个二十米到砂岩层就行了,到时候水多、水质好。”

一听要下二十米,王东宝不说话了。

他听说内地中原人打井很厉害,手工能下二三十米,但外岛渔民没有这个本领也没有这个勇气。

在四五米深的水井里就会感到惶恐和绝望,何况二十米?

再一个这样深的水井靠手工打井也危险,还得是靠机器才行。

他对打井机很好奇,王忆见此就把他带在了身边,告诉他打井机、自吸泵、钻杆、钻头、潜水泵、泥浆泵、水管钳这些机器的分类,也教他怎么衔接、怎么搭配使用。

这活不难,需要耐心、细心和力气,他手把手的教导后发现王东宝能干得了。

附近农田多,其中有一口水井,这口水井很浅,只有五米左右,这还是水不好加深的,本来是四米二的深度。

现在这口水井派上大用场,王忆放上潜水泵,用水管把潜水泵与压力头口连接,等着钻井的时候还要用它来冲刷泥土呢。

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这样他凝重的上去准备开工。

王向红那边举起一根杆子,大胆上去点燃鞭炮,顿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了起来。

风一吹,硝烟味很有过年的感觉。

鞭炮放完,可以动土了。

王忆对接上钻杆,在柴油机里灌装了柴油,然后打开机器开始干活。

他按照墩子的指点,一开始使用机器的时候油门比较小,让钻头慢慢下沉以避免钻杆左右摆动,这样可以保护钻杆的螺纹过早损坏,也能给井道定一个好的标准。

上面的土质相对疏松,哪怕王向红已经找人夯实过了也不行。

钻头起初下沉速度还挺快的,但慢慢的推进速度开始减慢了,这就是遇到硬土层了。

王忆紧张的调整功率,同时用压力棒加压给钻头一个加速度。

现在的打井机都是傻瓜式的,像是他们打的这种二十米普通水井不难,但也有很多注意事项,其中最需要小心的就是钻杆歪斜。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钻杆歪斜必须得及时发现,否则破坏了硬土层的土质后,工作会变得麻烦起来。

王忆这里不赶时间,所以他缓慢的推进钻头,时刻注意地质状况,反正在硬土层的时候用清水来打土,遇到沙层时就用泥浆混沙以免瘀杆,同时也给井壁加压加固井壁。

工程不疾不徐的推进。

不知道是不是寿星爷他们的祷告和祭祀起作用,打井机没有出问题,水井打的也没有出问题。

打井机打到下层便带出了湿漉漉的砂岩,王向红上手抓一把能捏出水来,这足以证明下面有水。

海岛农田二十米深的下面有水不稀奇,但是不是淡水呢?

王向红捏出水滴在嘴里咂咂嘴,脸上猛然露出欣喜之色:“还挺甜的,哈哈,是一口好井!”

“噢噢!”欢呼声立马响起来,随即在农田里上工的妇女们按捺不住激动心情和好奇心,纷纷跑来看热闹。

寿星爷这边很激动,用刚到手的四脚拐杖一个劲的敲地头:“太好了,咱王家也有一口深水井了,这深水井不怕大旱年呀,有海水它就有水!”

浅水井用的是岛屿下蓄积的雨水和渗上来的少量淡水,而深水井一般吃的是下端水,这都是海水渗透所得淡水。

其实口感上比不上浅水井,但它的水来自海水,是被渗透过滤后所得的淡水,来源更可靠,确实是旱年都有水。

常年不断水。

王忆这边专心致志的查看机器运行情况,同时指挥协调抽水机、喷浆机的使用。

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就跟在22年时候一样,打井机下去二十米,等到收起机器来往下扔块石头,然后有石头落水声响起。

已经有水渗出来形成水井了!

更响亮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响起,有些社员下意识的要冲到王忆身边把他再给抬起来。

王向红赶紧帮他拦住人,吆喝道:“别乱来,这井壁刚成型还不牢靠,你们过去要找死啊?”

“该上工的回去上工,东宝你领着几个人准备砌井口,砖头都送过来了?多送点,这点不够,把井口往下砸两米,直接砸进硬土层里,这水井太深了,必须要注意安全!”

王东宝笑道:“呵,队长,砸两米深的水井口呀?这在咱外岛是头一口吧?”

这点不是夸张。

外岛的水井多数是浅水井,对于外岛人民来说这就是真理:

一个地方有水没有水看个几米深就行了,有水这几米深足够挖出水来,没有水那再挖下去也挖不出来,等到挖出来那是挖进海道里了,出来的是海水。

于是一口井才四米深,井口肯定是用个两层砖头堆砌一下就成了,不可能打个两米深的砖头井口。

剩下的活跟王忆没有关系了。

但现在也不能直接堆砌井口,他跟王向红说:“机器怎么操作,我教给东宝了,接下来是扩展井道和夯实井道,你们听东宝的吧。”

他又叮嘱王东宝,“这是深水水井,别打的太宽,以后这机器是用抽水泵来上水的,所以井道开口窄一些这样稳固性也强一些,井道不容易坍塌出问题。”

王东宝点头:“这我明白。”

王忆拍拍他肩膀说:“记住了,最重要的有三点。”

“安全、安全,还他妈是安全!”

王东宝继续点头:“对,我们挖井也是这样,先注意安全。”

王忆把机器留下,擦擦手准备走。

王向红问他道:“要不要去我家吃午饭?今天中午你嫂子包韭菜虾米大包子。”

王忆说道:“我还得回去上课呢,等上完课再说吧。”

王向红指向天空的太阳笑道:“这个点了你上什么课啊?你是全神贯注的打井,把时间给打忘了啊!”

王忆猛然抬头。

太阳当空。

这已经快正午了,怕是上午的课要结束了。

这把他弄的挺诧异。

时间过的这么快?简直是被人偷走了!

全神贯注的情况下,时间流逝的就是快一些。

这样他不用回去了,估计他的课又被其他老师商量着调换了,对于教师们来说这事已经习以为常。

现在他这个校长更多的是管政务事,教学工作是祝真学再负责了,老教师成了教学组长。

他想回去看看,路上碰到了来看打井的漏勺。

漏勺说:“校长你不是在主持着打井吗?这急匆匆的要去哪里?”

王忆说道:“我上午有课,结果耽误时间了,还不知道我的课程怎么弄呢。”

漏勺笑嘻嘻的说:“我知道,黄老师去给你替课了,他去给学生上数学课了,我听着祝老师的安排了。”

这样王忆松了口气:“是黄老师给我替课了?也不知道他的教学水平怎么样。”

既然有教师去给学生上课,他不着急了,便慢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琢磨事。

琢磨着要不要给学校再引进两个老师,丰富一下教师资力量。

他心里大约有个计划。

以后山顶校舍肯定要重新规划,现在的教室全要换成楼房,有教学楼、有宿舍楼、有食堂、实验楼之类的。

不怕投资,因为天涯岛现在孩子多,这个‘多’至少还要持续二十年,也就是说建起学校能用二十年。

哪怕进入千禧年,农村学生开始少了,他估计天涯小学也可以继续投入使用,因为到时候教育局会合并村庄小学。

零零后们无法想象,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几乎村村都是有个小学的!

一旦合并小学,天涯小学可以辐射周边一带,他觉得教育局肯定会把周围的小学全合并给天涯小学。

这样学校还是能用,用到22年都有可能。

这种情况下他可以加大对小学的投资力量。

王忆一边寻思一边溜达,从社员们家门口经过,社员们便招呼他:“王老师过来看看虾米。”

“王老师你爱吃海货,这刚出来的虾米行,你带点回去尝尝。”

“嗯,天挺冷,烧点黄酒配个小虾米,行的!”

王忆走过去打招呼:“二婶、金爷,都在这里忙活着?你家的红虾晒的挺好,现在就出虾米了?出不来吧?这才一个晚上。”

老汉笑道:“整体肯定出不来,不过有的连晒加风吹已经干壳了,能脱壳的。”

他对妇女说:“给王老师收拾点带回去,让他用鲜干货下个小酒。”

两个人在门前院子里忙活起来,从晒的一片虾里给他挑拣干壳小红虾,现场挑、现场脱壳。

王忆连忙说:“不用不用,我们学校那边也晒着呢。”

老汉摆摆手说:“你晒的是你们的,我家晒的更香,你回去尝尝,我家晒的虾米有名的。”

“我跟你说王老师,这晒虾米讲究多,一样的虾一样的天,不一样的人晒出来就不一样,你看我家的虾米。”

他把挑选出来的给王忆看:“首先从颜色上,你看,是不是鲜艳发亮?整体有点黄但带着浅红色,嗯,这就是上品,这种海米都是晴天的时候刮顺风晒出来的。”

“哪怕都是晴天刮顺风晒出来的,可也不一样,你看地上这些我没给你,这些就差一点,绝对颜色发暗而且不光洁,这怎么回事?晒的时候被挡住光了或者风吹的不好,差着点事了!”

王忆恍然:“同一批次晒虾仁,这也不一样?”

老汉说道:“不一样,颜色外观啥的大体能保持一致,但仔细看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区别。”

“还有你看这个虾米的体形,这些弯曲的多好,这说明是用活虾、鲜虾加工的,不管活虾还是鲜虾它新鲜呀,肉还活跃,嗯,肉的弹性好,然后它晒的时候有一个慢慢收缩的过程。”

“要是笔直的还有不大弯曲的,这就不行了,”他说着捡起几个虾仁给他看,“这肯定是最早捞出来的红虾被压在下面了,早早就压死了,所以收缩的不好。”

王忆一看,确实如此。

他感叹道:“世事洞明皆学问呀,我要在咱队里当干部、要领着咱们社员进步,那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哩,我海上的活还差不少哩。”

妇女笑道:“王老师,这些活好学,你有文化有头脑,一眼就能学会。”

老汉也点头:“对,王老师你的本事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晃了晃,“你这回来不到一年,咱全队变化太大了,家家户户房子也新了、家伙什也全了……”

夸赞之声,滔滔不绝,不绝于耳。

王忆笑着剥了一个海米放在嘴中慢慢咀嚼。

现在虾米还没有晒好,虾肉比较软和不那么有嚼劲,不过弹性很足,鲜而微甜、微微咸。

这就是甜晒虾米。

有些地方的人晒虾米死命的用盐,一是咸味重能压住其他不正常的味道,二是盐巴压秤,一斤虾米二两盐,这样造价不就下来了?

公公和儿媳两人忙活着,很快就给他捡了一小袋子的虾米,都是鲜晒最好的。

他们还要脱壳,王忆没让他们这么麻烦,直接要走虾米说回去剥着吃。

剥壳吃虾米挺好的,像是吃花生瓜子一样,一边动手一边喝点小酒更下饭。

黄有功给他替课了,于是他去黄酒坛子里打了两斤出来,他喝二两给黄有功喝一斤八两。

黄酒要温,现在天还不算特别冷,所以用开水烫一烫就行,往里撒上几颗枸杞、红枣和冰糖,说是能补身子有点扯,但味道确实更好了。

下课铃声响起,教师们收拾了课本和文件夹出来,后面是学生们在喊:“起立!”

“老师再见!”

然后学生们跟潮水一样哗啦啦的就流淌出来。

王忆招呼黄有功过来喝酒。

他撒了小红虾在桌子上又抓了一把油炒花生米,两人一人一个小杯子,倒着黄酒出来下酒。

王忆给黄有功倒酒,黄有功受宠若惊:“校长你放着、放着,我来倒、我来给你倒酒。”

“嗨,又不是什么大领导首长之类,你不用这么客气。”王忆把杯子递给他,剥了个虾米送进嘴里。

黄酒就海米很有味。

轻轻的抿一口黄酒吃一粒海米。

黄酒微甜微涩,淡淡的酒香先入喉,这样吃着虾米慢慢嚼,越嚼越能出鲜滋味。

这样风吹的急也没什么了,初冬的中午看看风吹枝叶摇动、看看海上波光粼粼,这时候喝着热乎乎的小酒吃着Q弹的虾米。

神仙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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