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笔芯没想到这一气,除夕夜就把亲爹气进了医院，好在最后只是血压猛地飙高，没有什么大碍，住院观察一晚上就可以回家。

　　曲爸爸那股气缓过来的时候，睁开老眼便看见曲笔芯坐在床沿，低头抹着泪。

　　大过年的，又是进医院又是哭，到底是不吉利。

　　曲爸爸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又想到便宜了那个白眼狼，连呼吸都不顺畅了：“芯芯呐！”

　　“爸，您醒了？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曲笔芯看见亲爹转醒，小脸上终于有了许些笑容。

　　曲爸爸看她还笑,觉得自己心脏可能不太好了：“你跟爸老实交代……那个白眼狼什么时候又跑来纠缠你了？”

　　他连沈复的名字都嫌弃,用白眼狼代替。

　　曲笔芯慢慢地，垂下头。

　　曲爸爸看着一手养大的姑娘又要栽了，难受的觉得自己还能进抢救室一趟。

　　父女间的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曲笔芯怕大过年的气死亲爹，当下软了声：“爸，我不想嫁人,也没和沈复在一起。”

　　“贺家的姑娘都能拼二胎了，你还不想嫁？”

　　曲爸爸也想当外公，每次看见贺家老头子炫耀自己外孙的时候，都快嫉妒的眼睛充血了。

　　曲笔芯依旧低垂着头,指尖刮着红色裙摆。

　　曲爸爸语重心长道：“你哥介绍的那个酒店的,不好吗？”

　　“康耀铎就是个装逼货。”曲笔芯皱了皱秀气的鼻子,很嫌弃。

　　曲爸爸：“你还嫌弃人家装逼？”

　　“爸，你这话是在影射我也喜欢虚荣吗？”曲笔芯眼睛圆圆的瞪起，很认真看着亲爹。

　　这让曲爸爸有了几分心虚，低咳道：“人家隔壁贺老头子出去吹女婿，都是顶顶的好，有面子！宝贝女儿啊，那个白眼狼都让我们家丢了多少年面子了？”

　　曲笔芯无言以对，而就当曲爸爸想劝她嫁给康耀铎的时候，病房外护士推门进来了：“曲先生，有位自称是您前女婿的人，想来看望您，见吗？”

　　沈复这么速度就找来了？

　　曲爸爸粗声说了句让他滚，然后看向女儿。

　　曲笔芯表情也茫然：“我没跟他联系啊。”

　　沈复一手掌握着曲家的情况，来的也及时，只是还没露面就被赶走。

　　曲爸爸心情很复杂：“这个白眼狼是盯死我们家了！”

　　刚回到病房的曲彦鸣也得知了沈复想来探病的行为，看了一眼他家这个好妹妹，阴阳怪气道：“爸，您上个月不是羡慕贺叔身体不适住院了一周，他的好女婿温树臣亲自在病床前伺候了六七天吗，这回您也能享受一回了，这不有人上赶着来讨好您了。”

　　这番话听得曲爸爸不顺心，前女婿怎么能算女婿？

　　曲彦鸣拿出手机说：“您要不想让前女婿伺候，我让您未来女婿过来？”

　　说着，像是要联系康耀铎一样。

　　曲笔芯在旁边安安静静的看着，等他真的要拨打电话时才出声：“曲彦鸣，哪天你摔断腿，我也会通知你大小丈母娘，都过来伺候你这个好女婿的。”

　　曲彦鸣被踩到痛脚，就差没跳起来：“什么大小丈母娘，曲笔芯！你说话要负责任。”

　　曲笔芯矜持的微笑，在走出病房前，用很小很小的声量跟他说：“你要敢给我换男人，我也给你换老婆。”

　　说完，也懒得看曲彦鸣的愤怒表情，提着包慢悠悠的离开。

　　她没走远，在大厅找个休息的区域坐下。

　　除夕夜的医院人很少，值班医生也没几个，周围环境算是安静的。

　　曲笔芯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复的电话。

　　她声音透着幸灾乐祸，故意说他：“谁让你来探病的，活该被拒之门外了吧？”

　　沈复那边没有什么杂音，静默少许时间道：“你父亲情况怎么样了？”

　　曲笔芯愣了下，没想到他第一句话关心的是她父亲身体，轻轻咳了两声说：“年纪大了都这样，受点刺激容易晕倒。”

　　沈复静静的听着她说话，半天都没回应。

　　曲笔芯又问：“你干嘛不说话？”

　　“想听你说。”

　　沈复坦白自己的心思：“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错过你。”

　　明明隔着手机，他的语调格外低沉，衬得字语行间的意思很真诚一样，也让她耳朵发红，还要嘴硬道：“这方面我就没这个顾虑，你也调整下自己心态吧。”

　　她确实是没这方面顾虑，三天两头在外浪起来都不会想联系他。

　　沈复每天变着方法，主动或者是暗示的吸引着她上钩，就如同当年她花心思吸引自己一样。

　　天道好轮回，都是现世报。

　　曲笔芯选择跳过这个话题，继续清了清喉咙问：“你在哪？”

　　沈复说道：“我回去了。”

　　“哦。”曲笔芯红唇微张，想跟他说句新年快乐，可话没说出口，又想起沈复如今孤身一人，连小哑巴都送出国定居了，他这个除夕夜不知道是哪里过的。

　　她白天没问，怕自己问出答案会心软。

　　沈复先她一步，低声道：“新年快乐。”

　　“哦，新年快乐。”曲笔芯说完，就急忙忙的挂了电话。

　　好似晚一秒钟，就会听见他说出自己害怕听到的话。

　　在大厅坐了会，看到曲彦鸣下楼办手续出院：“爸要回家，说过年住院不吉利。”

　　曲笔芯没拦，等出院手续办好，兄妹两人陪同着亲爹走出医院大门，外面天色漆黑，只有路灯照映的深夜，连车都很少。

　　司机开了车停驶在街道，曲彦鸣扶着亲爹上车，就在曲笔芯也要弯腰跟上去时，不经意间，看到医院旁边的路灯站在一抹沉静漆黑的身影，很令人熟悉。

　　她当下愣住，直到曲彦鸣不耐烦的催她：“你在看什么？”

　　曲笔芯回过神，在短暂的几秒之内做出了决定，甚至还没想好就说：“我手链好像掉医院的卫生间里了，哥，你送爸回曲家吧，我今晚住自己别墅，大年初一会回来。”

　　她一口气说完，没等曲彦鸣发难就把车门砰一声给从外面关上。

　　曲彦鸣：“……”

　　曲笔芯站在路边，微笑着目送司机开车离开，等看不见车尾后，她才转身，踩着细跟的高跟鞋，直直朝前方路灯走去。

　　距离越近，就越看清了站在那边许久都没走的男人。

　　比起她今天为衬除夕的气氛，穿着一身针织红色连衣裙，沈复穿着就简单多了，黑色衬衣黑色西装外套，没有系领带，领口解着两颗，有点儿慵懒的意思。

　　他单手抄着裤袋，西装裤脚边还放着新鲜水果，应该是为了来看前岳父，特意买的礼品。

　　曲笔芯走近后，语气很不好：“你不是说已经回去了？”

　　沈复被她发现，精致的俊脸上没有半分尴尬，开口解释：“我想等送你回家才这样骗你。”

　　她如果没看见他，可能到家后，都不知道沈复可能会慢慢的护送一路。

　　曲笔芯心里怪不是滋味，分不清什么情绪，想发火又无从开始，最终脾气不见好道：“除夕夜你就算家里没人，你也可以找朋友庆祝过年啊，眼巴巴跟个孤儿一样守着我家有什么用。”

　　沈复笑了，将地上的水果提起，又伸出一只修长的手递给她：“我送你回去。”

　　曲笔芯表情很不甘不愿的，被他牵着离开医院。

　　他没把她送回曲家，而是距离不算远的长居别墅，到门口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左右，每家每户都灯火通明，窗户挂着喜庆的东西。

　　曲笔芯一路看着沈复挺拔又落寞的身影，胸口那股情绪越发的复杂，就在他把水果递给她，准备要回自己的公寓时，她到底是忍不住，语气微僵的开口留人：“我今天被曲彦鸣气的都没吃什么东西，现在好饿。”

　　沈复步伐一顿，接下来的话不用她说，就已经顺势道：“我给你煮饺子吃。”

　　曲笔芯勉强接受，点点头：“吃猪肉馅的。”

　　……

　　大年除夕夜，她的这栋别墅一楼厨房亮着灯。

　　沈复脱了外套，将衬衣袖子卷起，系着围裙在忙碌着给她包饺子，而曲笔芯手心捧着碗，慢悠悠的吃着他洗好切好的水果，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他忙碌。

　　不过有的吃，嘴巴也没闲着，告状道：“曲彦鸣那个贱人把我们两个的事抖出去了，他还想逼我嫁给康耀铎，然后我爸就被气进医院了。”

　　沈复面不改色包好饺子下锅，转身时，长指轻轻刮她秀气的鼻尖：“这事我会解决。”

　　曲笔芯安静下来了，又往嘴巴塞了一大块水果。

　　他很快煮好热腾腾的饺子，用精致的盘子装好，卖相很好看。

　　曲笔芯闻着就饿，迫不及待的端到客厅去吃，电视剧被打开，瞬间气氛热闹不少。

　　沈复用白毛巾擦拭着手，慢步跟出来。

　　“筷子给你。”

　　曲笔芯没有吃独食，又去找了一瓶红酒和高脚杯。

　　沈复在她身旁地毯坐下，客厅只打开一盏落地灯照明，两人偶尔碰了下杯子，吃着热腾腾的新鲜饺子，他的视线，多半都是在她身上，没有去看电视机的直播春节晚会。

　　曲笔芯吃了半分饱，满足的抿了一口红酒：“今晚完美了。”

　　她无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让沈复眼底微微的浮动着什么，静了片刻，等曲笔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他不动声色从裤袋拿出一个盒子，出声问她：“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曲笔芯白生生的手指握着高脚杯，慢慢的朝后靠，才发现沈复的手臂早已经放在沙发沿上，这个姿势，就跟拥抱住她一样，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占有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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