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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41章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姑娘,……


烈日爬上了正空,  蝉儿停在枝头树梢叫唤个不停,玉照还在雕花床上睡得正香甜。

        赵玄来时止住了侍女要叫醒的意思,他不是一个急躁的子,  在廊下悠闲的逗鸟儿,脚边是内侍从宫内一路捧过来的小黄狗。

        可怜见的狗儿,还没个正经名字,满宫里的人都只得狗儿狗儿的叫着。

        狗与鸟不合似是天生的,上次是小黄狗睡着了没见着只绿皮鹦鹉,  这回儿可是亲眼见着了,  顿时『奶』凶『奶』凶叫个不停。

        没长成的小身板两前爪高举,  匍匐着想要去抓挠月牙梁上勾着的鸟笼,  偏偏鹦哥也不是个好欺负的,  不知从哪学来的话,  学宫里不知哪个太监叫嚷着:“嗨呸!嘿呸!臭不要脸!臭不要脸!”

        两只牲畜这般一来一回,  闹腾了许久。

        雪柳打着帘子进内室,  走至屏风处香炉旁,拿着香夹揭开炉顶,往里又续上了一拢香。

        姑娘熏香可有讲究,冬日熏佳楠香,  夏日熏沉水香,白日熏月支香,  傍晚熏五名香。

        不禁瞥见轻薄帐幔下自姑娘翻了个身,  慢吞吞的『揉』着眼睛。

        雪柳连忙去掀开纱幔,  “姑娘醒了?”

        玉照被外头的狗叫声吵醒,是个有起床气的,偏偏对着可爱的畜生发不出火来,忍不住匆匆换好了衣裳,  出了正房偷偷往长廊外瞧了一眼,赵玄立于长廊之下,斜光穿透廊庭,从树叶枝叶缝细间散落下来。

        婆娑疏影落在赵玄轮廓分明的面容之上,他似有觉,回首看。

        “醒了?”

        玉照嗯了一声,敛起裙摆跨过槛,就跑过去抱起小黄狗,都忘了要小狗起名的事儿了,哀叹着说:“想来想去都想不出一个好听的名字,不如还是你取名吧。”

        赵玄客气道:“这怎么好,还是你取吧。”

        “送你的就是你的了,你取!”玉照抱着狗,将狗放到赵玄怀里。

        赵玄有些僵硬,他似乎察觉到玉照仍是想与他撇清关系,他冷淡道:“干脆就不叫了。”

        玉照鼓起脸,眼眶微湿,抬眼看了看他,这几日几乎都是道长在哄,任由再胡搅蛮缠,道长都哄着。

        忽然觉得自己太坏了,一边肆无忌惮的消耗着他对自己的喜爱,盼着他天天来;一边又对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生出了退意,不敢直面他,想要离他远远地,想要再也不跟他有纠缠。

        道长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他对自己非常好,非常好。

        忽而刮来一阵风,玉照的纱衣被吹起,发丝吹得『乱』了起来,挨着的脸颊飞舞,缠绕,又分开。

        姣好的身段婀娜多姿,面容更是精美娇俏,喜欢出去玩儿,日光好像不会将晒黑一般,赵玄从未曾见过比玉照还要白皙的人。

        白皙的仿佛天上的月牙儿,仿佛博古架上架着的白玉细颈美人瓶,美的不似尘世间的人。

        赵玄见不得落泪,见不得蹙眉,便是想如今这般,委屈伤神,赵玄也见不得。

        他恍然起来,这是他此生唯一爱过的姑娘,他想与之携终身的姑娘。

        他问:“这是怎么了,是哪里惹了你,你要说出来,你不说可难猜得到,毕竟宝儿如今防防的厉害。”

        两人之前,宝儿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喜欢窝在他怀里,更喜欢缠着他,两人常常相顾无言,抱着便是一整日。

        如今一想起在紫阳观的段时日,他心间皆是欢愉。

        为何如今会这般防着他?

        赵玄不明白,只以为是玉照听了江都王煽风点火、挑拨离间的话,才会对自己如此。

        心自是恼恨压着不提,总不当着玉照的面说起舅舅的不是来?

        若是宝儿一直不愿意嫁他

        他会怎样?

        赵玄双眼依旧深邃清明,遥遥望起前方,怀忽然一软。

        玉照一如往常一般,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喃喃道:“道长,不是有意的,也不想这样”

        “是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

        玉照埋在他怀里含糊其辞,只说:“怕嫁你就要得病死了,很喜欢你,可也不想死啊。”

        赵玄听到前半段小姑娘说喜欢自己,颇有些意起飘飘然,便听到又说死字,还说自己病死,只觉得深感无力。

        “又在胡言『乱』语!”赵玄斥责。

        玉照顿生委屈,可的离奇经历说来谁又相信?就连自己都浑浑噩噩。

        “没有胡言『乱』语,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生病了,万一明日的病忽然又得了,然后来势汹汹,就再也好不了了。”玉照振振有词,如今想想,可就是这般,这心疾虽说早就不打紧了,对寿命无碍,可谁又知会不会天有不测风云,忽然间旧疾复发还恶化了呢?

        赵玄打断的话,“既然知道自己多病,就要每日问诊吃『药』,全力配合太医。昨日叫李近麟拿你的『药』方,叮嘱你隔两日必须吃一剂的『药』,你吃了不曾?”

        李近麟昨日送过来的张『药』方子,是太医署十几位医正耗时两月商讨研制的,虽不敢说『药』到病除,但至少是普天之下最有效的『药』方了。

        这些时日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看似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其实恰恰相反。

        胆小好哭,更是娇弱吃不得苦,根本不肯吃『药』,上回醉酒哄喝点加了蜜的醒酒汤,都哭着说苦,全吐出来了。

        玉照一听,忆起梦的痛苦来,惶恐道:“如今的病已经好了,为何要喝『药』?都说是『药』三分毒,说不准就是被这些『药』毒死的。”

        赵玄听了沉着脸,不欲再听的推托之词,招来长廊旁立着的侍女问:“你主子这些时日来吃了几回『药』?”

        侍女是玉照房里的二等丫鬟,见状心虚的看了一眼玉照,不敢答话。

        赵玄听了也不恼怒,只淡淡道:“不吃你们便不?如此奴才,还留着作甚?”

        玉照吓了一跳,连忙解释说:“昨日才拿到的方子,一拿到就立刻叫下人拿下去,准备明天煎喝了,今日才是二天,当然还没来得及喝。”

        赵玄岂是好糊弄的,他沉着脸道:“是叫你三日喝一剂,不是叫你拿到『药』方三日再来喝。”

        “将姑娘院里的有仆人收监起来。”

        帝王出行,身边必有禁卫护卫,只不过赵玄来了江都王府便叫人远远跟着,这会儿禁卫听到陛下吩咐自然立刻提着剑直奔过来。

        玉照明白了这人不是在说笑,连忙拦住人:“是自己不吃的,真跟们没关系,你要罚就罚好了。”

        “罚你?”

        赵玄像是听见什么好笑的话一般,『摸』了『摸』的头发,“朕如何舍得罚你?你的责罚自然落在仆人身上,你放心,死了这批,朕再送你一批听话的,知道分寸的侍女,这群看护不住主子的,也没必要继续留了。”

        他冷淡的嗓音,还自称为朕,如今更叫玉照信服,可不敢赌。

        玉照登时脸『色』苍白,扯着他的袖子哀求他:“别……别啊,错了,真的是的错,喝不成吗?别抓们好不好,喝『药』……”

        赵玄看了一眼,并不理会的哀求。

        玉照吩咐离的最近已经吓到几欲昏厥的侍女,“快去厨房煎『药』去,在就喝!”

        『药』以有史以来最快的速度被熬好,玉照从未如此听话过,鼻子也不捏,一口气吞了下去,『药』太苦,苦的险些反胃,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压住。

        玉照眼蓄满了亮晶晶的眼泪,将空了的碗气哄哄的递赵玄看,这简直犹如噩梦附体。

        赵玄淡淡抬眸,递一盏糖渍樱桃:“乖乖听话,哪有这般多的事。”

        他觉得,还是不一味的惯着,不然子真惯坏了。

        玉照很没骨气的接过他里的糖渍樱桃,气的一口塞了许多颗。

        讨厌死这人了,看都不想看他,可偏偏鹦哥儿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叫鸟笼里飞来飞去,学着玉照独特的带着软和和泪意的腔调,叫着:“别抓们啊,喝『药』!喝『药』!”

        “呜呜,在就喝『药』!”

        玉照恼羞成怒,骂:“长舌的鸟儿!等会儿把你放出笼子叫狗儿把你『毛』拔了!”

        一直在玉照脚边围着转的小黄狗听了,顿时装作凶狠的样子又开始新一轮朝鹦哥张牙舞爪。

        成了精的鹦哥儿,竟然真的听懂了一般,尖叫道:“抓不住!抓不住!蠢狗抓不住!”

        别说是周边全程看戏看的津津有味的禁卫侍女,便是当事人玉照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赵玄知晓小姑娘又要怄气了,开始哄道:“本打算趁着白天,早点带你去马场玩的,哪知你竟然睡到晌午才醒,又喝『药』耽搁了许久,看来是去不了了。”

        玉照顿时懊恼不已,连忙吐出嘴里含了半天的樱桃核,站起来匆匆道:“快点带去看吧,左右这会儿天也不晚。”

        赵玄摇头,扯出被玉照抓着的袖子:“等看完赛马天都暗了,哪有姑娘晚上还在府外玩闹的。”

        “不嘛不嘛,为什么姑娘天黑就不到外边玩?不是跟着你吗,还有侍卫跟着,出什么事呢?”

        “就是跟着才不,是不怕的,马场在东市,要是路上遇见了旁人,你要如何说?”

        东市酒肆多,儿郎晚上都喜欢往处通宵达旦,饮酒寻欢。

        便是朝大臣,三五不时的都要过去喝酒。

        明日不朝,群人不怕宿醉的自然要去的。

        玉照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如今有了后台无法无天,还会怕谁?

        “见到了便见到了,也是不怕的。”

        赵玄垂眸看,似乎不信:“真的不怕?”

        玉照点头:“自然是真的。”

        赵玄似是无奈,摆摆道:“便带你去吧。”

        信安侯府——

        林氏昨夜听镇国公府差人来说,世子妃被禁足在王府里不允外出,据说脸上还挨了打,躺在床上半死不活。

        惊吓的镇国公府的老太君都出动了,要上梁王府说理去,怎知梁王世子往日倒是礼貌客气,们都忘了这位也是天潢贵胄,如今翻脸起来,连镇国公府老夫人都不面子,直接拒不接见。

        镇国公府无奈只差人问林氏知不知道什么内情,是不是与府上大姑娘的事有关。

        毕竟当日也正是林良训与这个姑母说起事儿来,府上的人也听了一耳。

        林氏哪知晓是什么事儿?但眼皮跳的厉害,听了一晚都彻夜未眠。到底年岁不轻,今日林氏起床便是一副无精打采,面『色』如土的模样,敷了许多粉也遮掩不住。

        临着软塌站起又坐下,派人去了梁王府几趟,都说根本见不着世子妃,梁王府房鼻孔朝天,更是连进都不让们进。

        玉嫣得了消息,忙过来看。

        也知母亲『操』心些什么,“母亲且安心,世子妃边总不会是因为大姐姐的事。”

        林氏轻轻阖上眼睛,有些懊恼道:“左想右想是太过了,事儿本就不是什么好事,侯爷都吩咐过了不要往外说,怎么也不该拿出去与说!”

        若是林良训因自己撺掇起了心,从而被禁足在梁王府,林氏越想越烧心,坐都坐不住。

        “说不准是为了什么事儿,母亲别管这个,”玉嫣不想聊林良训的话,见林氏担忧的样子,想起一件事来打算宽慰老母亲的心。

        “娘,今日收到帖子,盈盈叫过去玩儿,信上还说太夫人也想着呢,说是好久没见过了,叫过去陪说说话。”

        玉嫣将一张描金请帖放到林氏面前的角几上,面带桃『色』,带着几分扭捏道:“您准不准过去?”

        还记着上次母亲的嘱咐,长姐刚与魏国公退了亲,长姐舅又来了京城,叫没事别着急往前凑,等等再说。

        林氏看着请帖微微皱眉,面上阴郁,扣了扣桌面,似是犹豫了下才道:“既然是邀请你的,便去吧,穿戴的讲究些,到底是大姑娘了。”

        玉嫣喜不自禁,以为母亲会不同意,毕竟上次魏国公太夫人与娘亲似乎有了隔阂,许久都不见来往。

        “娘真同意去?”

        林氏示意玉嫣将请帖拿开,慢悠悠的为自己冲了壶雨前龙井,茶『色』氤氲,染透了的面颊。

        “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太夫人般喜欢你,你去了仍如往常一般哄着便好。”

        玉嫣喜笑颜开,过后似有深意,压低声音道:“母亲放心,女儿知道自己怎么做,女儿知道自己要什么。日后母亲就等着享女儿的福吧,母亲日后不需要受任何人的气,看任何人的脸『色』。”

        林氏听这样说,也不知信了没信,面上有些无奈,也有些欣慰,摇摇头:“你这孩子,嘴向来最会说的,母亲要享福还不知要过几年,你同你弟弟安安分分的,日后前程不提,健康喜乐不离娘身边便好。”

        想起叫气的几乎吐血的大姑娘,不禁有些无奈。

        自己的父族不亲,子更是叛逆,前几日成侯回来气急败坏,说江都王又在朝当着同僚的面与他不对付,林氏思及此不禁微微失笑。

        原大姑娘没回来时,还对着这个大姑娘有几分提心吊胆,怕与自己的子女不对付,更有些厌恶阻碍了嫣儿的路子。

        如今想来,是自己『操』心过多了,孩子,没什么心计,更不够聪明。

        如今不用出做什么,便将自己的退路堵死。

        日后江都王返藩,大姑娘在京该如何自处?

        一个上了年岁且还遭了退婚的姑娘,焉寻得什么好姻缘。

        等晚上成侯回府,林氏与他说了魏国公府的姑娘三番五次约玉嫣去玩的事。

        林氏坐在烛光下有些下没一下的扑着扇子,随口一提:“魏国公府的姑娘,跟玉嫣一同长大的个,后来应着大姑娘退婚的事,就叫玉嫣别再与一处玩了,到底是生分了不比以前,可姑娘是个实诚的,三番两次找玉嫣玩,也不敢再胡『乱』做主,问问侯爷您的意思,若是一直两不再交往,会不会影响到侯爷?”

        成侯最近因政务有些心不在焉,被林氏叫过来,没有多想便道:“两虽是退了婚,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自然一切如常便是,魏国公是个有造化的,别得罪了他们府上去。”

        玉照与魏国公退婚的事,要说最懊悔的便是成侯了,乘龙快婿说没就没了。

        林氏“暧”了一声。

        成侯面容有些莫辩,后又说了句:“魏国公瞧着是个好后生。”

        才说着,外边成侯的小厮来喊他:

        “侯爷,颍川伯爷来府了——”

        成侯从榻上起身,整理着衣角,道:“颍川伯怎么来了?快叫伯爷入堂去坐,随即就来。”

        颍川伯素来喜欢吃喝玩乐,混不着调,可人里有道,为人也着实聪慧的紧,朝捞了个有实权事儿还不多的官儿,没事就呼朋引伴,叫人去喝酒。

        他与颍川伯的交情,还是他二弟搭上的线,这两人志同道合,好的同穿一条裤子。

        “伯爷不入府,他让小的过来传话,叫您备上肚子,牵匹好马,去外边吃酒去呢。”小厮带着一丝兴奋,毕竟要是侯爷去,必然是要喝醉的,他说不准过去跟着牵马,到时候美酒什么的,少不了。

        这种差事一看就是美差事。

        成侯连日苦闷,本就想寻个饮酒作乐的地儿,顿时来了兴趣,便朝着小厮连连摆:“去!快去牵马去!”

        说完就往外走,独留房里林氏一个,恨不得把帕子撕成两半。

        颍川伯,他一找成侯准没好事!

        成侯走出二道,便见到远处素来沉闷喜欢做老儿态的二弟,脚步飞快的奔出来:“大哥!可别忘了带上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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