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给周延东递了个眼神。

周延东说道：“那就把看门的，喊过来。”

李兰点头，出去把看门的老头喊过来。

看门的老头是个新来的。

六十来岁，眼神还没花。

李兰跟周延东说：“这是新来的，咱们厂里的门卫，姓张。”

周延东说道：“老张，你见过一个卖冰棍的女人没有？”

老张摸了摸花白后脑勺儿，“我记得是有个女的……在厂子门口转悠……还推这个卖冰棍儿箱子……我还让她别转悠了……这天都凉了，没人出来买冰棍儿。她就是不听……”

周延东问道：“你认不认识她？有没有在哪儿见过……”

老张说道：“我还真不认识，看着那女的年纪不算大……”

“还有呢……她长得有什么特点？”

周延东追问道。

老张说道：“我就是听着她说话，应该是咱们本地的……可我也确实没见过这个女的……”

“哦，对了，她的脸上有道疤……”

周延东猛地抬眼，突然间闪过一道冷冷的光，“你看清楚了？”

“哎，我也看见了……那个女的还烫了头发，一脑袋的大卷儿……就跟那个羊尾巴似的……遮着半边脸，有风拿头发遮，也没遮住……”

周延东此时已经确定，那个女人是谁了。

“她都跟你说什么？”

他还需要问的，就是细节，和证据。

老张头挠了挠脖子，一边回忆，一边说道：“那个……那天风挺大，我问她要干嘛，她问

我要不要冰棍儿……我心说，这么冷的天，谁吃那玩意儿呀……”

“我都这个岁数了，一点儿凉的也吃不了……”

周延东皱起眉头，对老张头儿说道：“别说废话，说按个女的……”

老张头被周延东阴沉的脸色给吓到了。

“她……那个女的说了啥……她说的都是废话……”

老张头儿磕巴得说不出整句的话来。

周延东看了他一眼，只能咳嗦一声。

又扫了一眼李兰。

周延东说道：“让他从头说。”

李兰也觉得老张头说的都是废话，但是，这个老张头儿要是不从头讲一遍，他也没法讲明白。

周延东让他说重点，他也不会呀……

就是个不识字的老头儿，不会挑重要的说，捡重点的讲。  

李兰冲周延东微微点头，接下来，她来问。

她对老张头问话，老张头儿没有那么紧张害怕，说话也能利索点儿。

李兰说道：“老张，你从头说，什么时候看见那个女的在咱们厂子门口转悠……”

“就……二十八，大集那天，风挺大……”

李兰说道：“二十八，红旗大队大集，我知道……那天什么时候你看见她的？”

老张头跟李兰说话，就好多了。

“我就瞪眼盯着门口……别说是个大活人，过去一只苍蝇，我都瞅瞅它是个公的母的……我不是吃白饭的……”

老张头儿说话间，还偷偷摸摸地瞅的脸色，看他只皱着眉头，像是发愁，倒是也没有呵斥他。

他说话说的更顺溜了。

“我瞅见这个女的推着个破自行车，就在咱们厂子门口外头，转来转去……也不吆喝，也不停下，就瞎转悠……”

“我认了认……”老张头儿一边说着，还一边摇头晃脑，复原当时的情况。

老张头儿往前拔着脖子，说：“我瞅了好几回……不认识。”

李兰也跟着周延东有点儿着急，但是着急也没有用……

“咱们厂子不让外人进来，你跟她怎么说的？”

老张头说道：“我知道……我不能让她进来，我见她探头探脑的……往门口瞅……我就说她了，不许进！”

“这个女的还挺横，跟我说，没进去，还说我管不着……”老张头说话就说呗，还模仿了女人的尖细的说话声音。

周延东眯了眯眼，暗自叹气，这老张头儿又开始了，戏精上身一样。

学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老张头儿捏着嗓子，还翻着白眼儿，声音又尖又细，“我就在门口看看……怎么地呀，这个地方门里头是归了你们服装厂管，你们还管得了门外头？我就站在这儿，你管不着！”

老张头儿学得挺有泼妇儿的劲儿。

李兰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在咱们厂子里，这么横的还没几个……你别说，我还真记得一个，就是小唐厂长那个舅舅，姓任的那个货和他那个泼妇媳妇儿，跟这个女的一样，混横不说理！

周延东说道：“我也记得……是不是刘艳秀？”

老

张头听到刘艳秀这个人名，也不认识，摇摇头，说道：“那她叫什么名儿，我就不知道了……又扭头问王强，哎，老王，你认不认识？那女的是不是姓刘呀？”

王强还被十五看着，堵在一个墙角儿，不敢动弹。

这个时候，老张头儿还给拉扯他，让王强更生气了。

“我不知道……谁知道那个女的是打哪儿来的……没准儿是个卖的呢……”王强没好气地说道。

王强说话就是在赌气。

但这句话，让周延东扫了他一眼。

王强被这个眼神一扫，立即闭了嘴。

李兰见过刘艳秀，刚才听王强说，那个女的看着挺年轻，还烫发。

这和几十岁的刘艳秀，完全不搭边。

李兰又问老张儿，“你看着那个女的，多大岁数？”

老张头儿说道：“瞅着也就二十出头儿吧……那个手，一看就是不干活的手……”

李兰看向周延东，“看来不是刘艳秀……她都四五十岁了，不可能看着那么年轻……”

周延东沉吟了一瞬。

一个人已经清晰地冒了出来。

周延东接着问道：“她还说过什么……”

老张头儿又重新比划起来，“那个女的……推着车子，车上放个冰棍儿箱子，跟我说，她认识厂长……哦，还说厂长是她亲戚……她就是糊弄我……我一听就听出来了！”

周延东眼神炯炯有神地盯着老张头儿。

却没再打断老张头儿，等他继续接着说。

“我这个岁数了，什么

都见过，不是三岁小孩儿，还想唬我？她唬旁人行，到我这儿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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