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你可真是歹毒，卖孙子打孙女，还有什么事是你干不出来的！”牛姥姥的大嗓门嚷得所有人都听见了。

  这次是奔着撕破脸来，牛姥姥不打算给他们留一点情面了，彻底没了顾忌。

  张德来最好面子，看到这么多人围着，立即开始赶人：“你胡说什么，这是我们的家事，出去出去，不然告你们私闯民宅！”

  “行啊，那我们站在门外，好好跟村里人说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牛姥姥不屑道。

  “张德来和吴氏平日里装着一副体面人的样，背地里干的都是龌龊事，为了弄银钱给大孙子和四儿子用，把主意都打到分家的儿子头上。”

  “蹲了好几天，把君峰君江直接绑走下药，送去县里的纸扎铺换银子！”

  张德来气得胡子直抖：“胡说八道，我们好意送他们去当学徒学手艺，被你这老泼妇歪曲成这样！”

  何婶子冷笑道：“君峰君江已经在药舍当学徒，用不着你们去另送他处当学徒，你们分明就是为了纸扎铺给的工钱！”

  “大家不知道吧，县里那家纸扎铺，收学徒是给工钱的，契书是要五年起签，五年就给十五两，两个人可就是三十两，他们给君峰君江签了十年，这里可就六十两了！”牛屠户的话引得众人瞪大了眼睛，议论纷纷。

  有人忍不住道：“当学徒还有这么多银钱拿，那不是挺好的去处吗？”

  “是啊，这么多钱，我也想送我孙子去。”

  “张德来是想吞了这个钱吧！”

  “那还是因为分不平账呗！”

  牛屠户继续道：“大家觉得纸扎铺凭什么给这么多钱招学徒，那里根本就是个火坑，签了契书后，要是反悔想要把人带回来，就得赔双倍的工钱！”

  “至于究竟是什么火坑，我只能说，但凡是亲生父母，有点良心的，都不会把孩子送到那种地方去！”

  牛屠户满脸怒意，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恨意。

  这让刚刚还觉得纸扎铺钱给得多的人，开始小声议论，确实没听说过当学徒还有这么多工钱拿，估计就是准备赚契书的双倍赔偿，孩子送进去怕是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吧。

  张德来和吴氏根本不了解纸扎铺的真实情况，此时只得硬着头皮反驳：“那可是县里的纸扎铺，多少人想去还去不了呢！你说是火坑就是火坑了？分明就是想私吞他们的工钱，才这样污蔑我们！”

  “还有，哪来那么多钱，你们编瞎话不眨眼，张嘴就往双倍上扯！”张德来十分在意钱的数量。

  牛大壮直接拿出一包银子和一份契书道：“你的大儿子和他媳妇替你们去办这事，拿了七十五两银子，证据都在这呢！”

  张德来看到银子眼睛都亮了，那可是七十五两银子啊！

  “想要这个银子啊？放心，这都是你们的，我们把孩子带回来了，你的大儿子和媳妇顶了这个缺，契书在这里，银子你们就好好拿着，这可是他们的卖身银。”牛大壮晃了晃手里的银子，张德来都想伸手去抢了。

  张娴儿拉了拉牛大壮的衣裳道：“大舅舅，银子先收好，我们还有账要跟他们算，这银子正好能拿来抵账。”

  “有你什么事，姑娘家的，牙尖嘴利，不知所谓！”张德来觉得很累，吴氏一直在看张妍儿能不能救回来，张秀珍已经被打得说不出话，只能他一个人应对这么多张嘴。

  “妍儿姐姐现在被祖母打晕过去，我师父正在设法把人救回来，这诊费是不能少的，要是不想花钱救人，祖母可就是杀人犯了。”张娴儿不理会张德来，盯着吴氏一字一顿道。

  吴氏极力克制眼底的惊慌：“我没有杀人，是她自己发疯撞上来的，她想要杀了君瑜和秀珍，她才是杀人犯！”

  “对对对，君瑜受伤了，你们来给君瑜看看，那个疯丫头是自己撞死的！”张德来这才想起自己最疼爱的大孙子，刚刚满脑子都是银子和面子，差点都忘记了大孙子受伤了。

  “我姐姐没想杀人，是你们太欺负人了，想把姐姐嫁给老鳏夫换银子！想把我毁了！”张君康嘶吼道。

  “昨晚二叔一回来就发疯打人，三叔和四叔都被他打成重伤，现在张妍儿也疯了，可见二房都是疯子，你们要信疯子的话吗？”张君瑜扯下身上一块布按着受伤的额角，因为失血而惨白的脸露出沉痛的神色。

  赵小花听到这番话，竟站起身走到张德来和吴氏面前扑通跪下，用极不自然的声音高声道：“我是疯了，我疯在不该让我的孩子干着家里最多的活吃着最少的饭，我疯在不懂得疼爱孩子，房里值点钱的东西都交给公婆，我疯在相信你们不会害我的孩子！我疯了，你们打死我吧，用我的命换妍儿回来吧，打死我啊！”

  平日里的老实人被逼成这样，让围观的众人都眼露不忍，村里人都知道张老童生家的二房是老实又肯干，地里的活干得比大房多，两个孩子也都特别懂事。

  张德来和吴氏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怎么跟疯子理论，万一这个又疯起来，受伤的可是自己。

  想到这里，张德来和吴氏齐齐往后退了几步，一扭头又见张君康红着眼狠狠地盯着他们。

  “你们别乱来，要是我们出事了，你们也不想好过！”张德来没有底气地放狠话道。

  “分家！不！我们要断亲！”张君康目光坚定地盯着张德来。

  “如果不断亲，我们根本没有活路，不如现在就一起去死！”张君康的话成功让张德来心底升起对死亡的恐惧。

  没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了，张德来脱口而出：“我早就想跟你们断亲了，今天就断了！”

  一旁的张娴儿攥紧拳头，她也好想跟张家老宅断亲，但是哥哥们的前途怎么办。

  张君峰对上张娴儿挣扎的眼神，伸手握住妹妹的手，高声道：“我们也要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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