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楚砚将修柯搂进怀里，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温暖他，“你走之后，我的记忆断断续续，分不清你是现实，还是我臆想出来的人。”

  “我又做了十年前的那场梦，只是这次更加完整，盘山公路，汽车爆胎撞上山壁，翻车之后我艰难从车里爬出来，你出现在我面前，冰冷的叫着我的名字。”

  “你忘了我，你不记得我，被你杀掉的那一瞬间，梦境里的情绪无比真实。”

  “‘阿柯想起我后，我就能永远存在于你心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是这么想的。”

  “梦醒之时，我发现自己还活着，我很焦躁，很无助，我在想为什么自己还活着，这样阿柯怎么会记得我，我应该如梦境里一般，死亡才对。”

  “我自杀了…被一个人陌生人救下，那个人告诉我，只要我活着，你就会回来。”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世界也是真实的，并不是我臆想出来的世界。”

  “随之而来的，是躁动不安的情绪，‘阿柯只是为了补偿我’，‘阿柯并不爱我’，‘阿柯把我救活后，是不是又会重新放手’，这些情绪每天都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于是我打造这样的地方，囚住你，让你永永远远都属于我。”

  温楚砚将修柯抱得更紧些，埋首在修柯的颈窝中，“昨天见到你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已经乱了，当时就想冲下车，把你像这样紧紧抱进怀里。”

  “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不行的，这么容易让你回来，你一定会再次离开。”

  温楚砚自嘲一声，“想扬长而去，却还是抵不过，思念你的心。”

  修柯背靠温楚砚，消化着这一长段话。

  原来，让他永远记住，是现实中阿楚选择死在他手上的原因。

  是到了怎样的无可奈何，温楚砚才会选择这样极端又疯狂的方式。

  “阿楚。”许久，修柯开口，声音低哑，“若不喜欢，就算欠你一条命，我只会把命还你，而不会选择跟你在一起，我的补偿，是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想你喜悦，想你开心。”

  “建立在喜欢的基础上？”

  “是，唯有喜欢，才会想陪着你，想与你欢好，与你共度余生，请你对自己自信些。”

  是喜欢啊，他都对修柯，做了什么，“对不起…”

  修柯抱住温楚砚环在他腰间的手臂，“阿楚，我曾经害怕过，怕你知道我冷血的一面会不要我，在看到你十年前画的那幅画时，我的害怕达到顶峰，我知道你画的是我。”

  “不会。”温楚砚语气笃定，“我对你的执念，远比你想象的更深。”

  “可是你说，你希望没有爱过我。”

  温楚砚慌了，恨不得给说这句话的自己一拳，“不是，阿柯，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是真心的，你看后面你反问我，我都不敢答。”

  修柯低低笑出声，“我知道的，阿楚。”

  听见修柯的笑声，温楚砚才反应过来，赧然又无奈，“阿柯，你别吓我，我是真的会怕。”

  有限的时日，温楚砚是一点儿都不想修柯怀疑自己的情感。

  “阿楚，家庭医生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温楚砚抿唇，“阿柯，你身体很好，别担心。”

  修柯哪是担心自己，他是担心温楚砚。

  无声叹了口气，“阿楚，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要告诉我，我们两个人一起解决，好不好？”

  回应修柯的，是温楚砚压下来的唇。

  小心翼翼，无比珍视。

  地下室不通风，与修柯缠绵了会，温楚砚便要拉着修柯离开。

  “阿楚，我之前的衣服，还在吗？”

  温楚砚反应过来，修柯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在。”

  “我去趟卫生间，你先上去帮我拿一套居家服好吗？”

  温楚砚点头，“好。”

  确认温楚砚离开，修柯才走进卫生间，将吃进去的早餐吐出来。

  声声呕吐撞进去而复返的温楚砚耳中。

  脸色骤然发白，眼尾不争气地泛红。

  怪不得修柯要支开他。

  因为吃不进东西，所以才无法维持身体机能。

  放在身侧的手握紧，在修柯出来前，温楚砚踩着虚浮的脚步离去。

  第一时间打电话给陈光渠。

  “温少。”

  温楚砚稳住自己的声线，“他吐了，吃进去的早餐，全部吐出来。”

  电话里的陈光渠沉默一瞬，“需要带他做一次胃镜检查，温少您看安排在什么时候？”

  “尽快。”

  “好，给您约明天，直接到医院来即可。”

  “嗯。”

  挂了电话，温楚砚调整自己的情绪，走上二楼给修柯拿衣服。

  修柯换好居家服时，温楚砚已经在厨房忙活。

  “阿柯，我给你再做点吃的，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汤姨不在？”

  “嗯，我让她回老宅了。”

  修柯没多问，“阿楚，先别做，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拿着食材的手微顿，温楚砚虚弱地笑了笑，“你想跟我说，你吃不下东西吗？”

  修柯侧眸，“你听见了。”

  他的呕吐声。

  “嗯，听见了，阿柯，我给你约了明天的胃镜，明天去检查看看。”

  “阿楚，我不需要检查。”

  以为修柯排斥，温楚砚苦口婆心劝说，“阿柯，听话，只是一个常规检查，很快的。”

  “阿楚。”修柯走过去，拿过温楚砚手里的食材放下，“我不用做检查，我的身体也很正常，之所以吃不下东西，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人了。”

  “不是人…是什么意思？”

  修柯拉住温楚砚，将他从厨房拉出来，露出自己的两颗尖牙，“我成了吸血鬼，不再是人类，所以身体没有温度，不需要进食。”

  温楚砚看着修柯的尖牙，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瞧见温楚砚愣怔的模样，修柯叹息一声，执起他的手放到唇边，尖牙刺破。

  血液顺着尖牙流入口中，暗红色的瞳孔颤动。

  松口之后，修柯舔了舔牙尖，“阿楚，看清楚了吗？”

  温楚砚看清楚了。

  不同于平日清冷的修柯，带着鲜血的他有说不出的魅惑。

  蛊惑人心。

  “吸血鬼？”

  “是。”

  “所以…呕吐是因为体质，冰冷是因为体质，你的身体机能，是好的？”

  修柯斩钉截铁，“是。”

  这一瞬间，温楚砚的心情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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