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没订报纸，但村里领导每次去镇上开会，总要带一些旧报纸回来，村支书会把这些旧报纸按日期都整理好，没事就慢慢看，还记笔记。江老二要是去看，村支书肯定能查到那天的报纸。

  江老二还真的去了，大晚上去找老支书，老支书还真的就带着他去了村委办公室，将前几个月拿到的报纸一一拿了出来，报纸不是每天的都有，不过大部分还是有的，运气不错，看到了相关的报道。

  江老二看到和秋实说的差不多的内容，心里有些震惊，自己女儿不过读了几年书，能这么了解时事，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江老二在翻看中还看到了一些去年的报纸，看到了自去年开始，已经开始取消了农产品统派购，别的不说，生猪，就是第一个，江老二这下已经不太在意义务教育的事了，那个已经确定是真的，两个女儿又考上了，自然要送去读书的，但养猪，这事对自己很重要。

  江老二看向老支书，“老支书，这，村里没说吗？”

  老支书看一眼江老二，“说了，喇叭上说了好多遍，没人愿意干啊。大锅饭吃久了，就是承包种地也是比别处晚了两年，咱们这村子的人，太【老实】了。”

  老支书敲敲手上的眼袋锅，也不看江老二，又慢慢说，“我去年秋收后还去你家，想问问你愿不愿意开春去抓几只猪崽，公社，咳咳，镇上有优惠政策，猪崽便宜不说，还有农畜专家指点，我想着你之前帮队里养过猪，有经验的。你娘说你不干，嫌脏，你大哥说你已经和他们一起承包了，没精力做这个了。”

  江老二沉默不语，他不爱说话，并不是真的傻，他明白自己娘和大哥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老支书，我，我明年可以养吗？”

  “老二啊，你想养，当然可以，不过你和你大哥的承包合同明年结束才到期，你有时间吗？”

  江老二默然。

  对江老二而言，养猪比种地强，他是有一把子力气，地里农活做的自然好，但养猪，江老二之前是跟着一个下放的老教授学习过的，江老二比其他村民更清楚，【科学】养猪和按着习惯养猪有很大的区别，至少猪崽的成活率、长肉率就远高于其他人，一些常见的问题如何解决他也有些方法。

  只是当时江老二是悄悄学的，不能说出自己这本事的来源，自然没敢对外说自己有这本事，只是有几次村里的任务猪出了问题时，他悄悄和老支书说过方法，老支书自然就知道了他的本事。

  江老二回家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秋实看到有些意外，她以为江老二看到了报纸知道义务教育的政策，哪怕不是高兴的，也不应该这样脸色难看。

  但事情是必须要做到的，秋实自己给自己打气，还有给妈妈刘英找到工作的事，一个月十块钱，是没多少，但吃住不花钱了，这十块钱就是净赚的，奶奶那里也有了交代，十块钱一个月不说多少，家里的油盐酱醋总是足够了，还有多的钱可以给家里人扯些布来做衣服。

  秋实看着江老二，江老二看到在屋里等着的两个闺女，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个政策，你俩明天去报到，我，嗯，你们娘陪你们去吧，不过去镇上读书，这以后开学了，要每天来回，我和你们娘都没时间去接你们，你们行不行？”

  秋实心放下来了，赶紧点头，“我们行的，明天只是报到，上不了课的，我们俩先适应下。”

  江老二点头，不再说话。

  第二天去报到，秋实确定了，学校果然是不收费了，但若是在学校吃饭，热饭的费用是要交的，不交也行，就吃冷的。

  从学校出来，刘英很是不安，热饭的钱先不说，就是带什么去吃，这都是问题。秋实拉着刘英去了小姑那里，刘英很是意外，自己两个女儿自己去了一次镇上，居然就找到小姑了。

  刘英是知道小姑嫁去了哪里的，这几年，也悄悄去看到小姑几次，不过最近一次也是两年前了，那时候知道小姑顶了班，胡建华也有了自己的营生，刘英就没来过了。这两年，江老二和江老大一起承包土地，刘英除了要做家里的活，还要时不时去地里帮忙，是真的没什么空闲。

  小姑和自己的二嫂见面，也很高兴，两个小姑娘回去后差不多两个月没消息了，这次，不仅来镇上报名了，还来看自己了，真是出乎意料。

  两人说了些这两年的事情，小姑就提了上次的说的临时工作，问刘英下个月要不要去招待所做事，刘英听了很是心动，不管多少，总是从村里走出来了，最重要的是，可以陪着两个女儿。

  刘英回家和江老二说了去镇上做工的事，江老二听了，沉默了一阵，说了一声行，就不再说话，刘英实在忍不住，问他有什么办法让江老太太同意，江老二看她一眼，低声说了一句，“你只管准备好，到时间去就是了。”

  春华和秋实去镇上报到的事，二房一家都有志一同地没在家里提，一周后，刘英早晨做早饭时，单独给两个女儿准备了四个馒头，和一小罐咸菜，让两人带走，江老太太才知道这两个小丫头去镇上读书的事，气地拍桌子，大喊着不准去。

  江老二出来，只对两个小姑娘说，“再不走就迟了。”两个小丫头赶紧背上书包，拿起刘英准备的吃的和一个水壶跑出了家门，四个馒头，有两个就是用来做早饭的。

  江老太太人都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江老二就是一顿骂，江老二也不搭话，等江老太太骂累了，才抬头说了一句，“这是国家的政策，要是不让她俩去读书，大哥的承包都要出问题。”

  江老大终于开口，“二弟，这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吧。”

  江老二看他一眼，“国家有法律，要是不让她俩上学，我就违法了，我可能就被抓起来，不知道这是不是影响大哥的承包，要是不影响，那大哥这承包有没有我都一样，我也不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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