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小小就算当了娘，还是时常感觉宫中气闷，有时候直接把孩子放到仪凤帝的怀里，烦躁道：“我出去吸吸烟火气就回来。”

  宫里确实是好，但高大的屋檐和红墙，总让人心里不自在，自小在宫中生活的仪凤帝或许不觉得，但常小小却倍觉压抑，时不时便要出去走一走。

  仪凤帝也没拦她，抱着孩子来回走着，“那你好好逛逛，等孩子大了，我们一家去山庄避暑去。”

  “行，说好了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常小小刚迈出宫门，还没走几步呢，后面一个宫装女子喊道：“皇嫂~”

  常小小转身一看，原来是长公主，“小姑子来看侄子啊，他刚睡着了。”

  长公主扭捏道：“我是有事来求嫂嫂的。”

  常小小很少跟后宫的女人们打交道，主要是大家说话都不在一个频道上，就像鸡同鸭讲，没啥共同语言。

  她们讨论的  插花、挂画、茶艺啥的，常小小根本插不上嘴。

  上回长公主来看她，常小小无话可说，干脆把怎么在狼群生活，又怎么带着狼群猎杀黑熊说了一遍，用词不免有些血腥，比如怎么挖熊胆、剥熊皮都说了。

  当晚长公主就病了一回，惹得太妃向裴后哭了半宿，她真是怕了，对这些贵女敬而远之，绝不主动招惹。

  “啥事啊？太难的话，还是找你皇兄撑腰。”

  长公主小心翼翼道：“上回皇兄送我凤头鞋，我没要，听说皇嫂曾答应请我下馆子的。”

  哦，是有这事，那不是孩子刚出生就长了下牙嘛，常小小随口答应的。

  “你从来没微服出过宫对吧，能走得动吗？”常小小是一双天足，爬山越岭都没问题，但长公主自小缠足，估计走不动道。

  长公主小声道：“没问题的，我今早偷偷放开了。”

  常小小向来说话算话，“那行，咱们跟你哥说一声就走。”

  仪凤帝很吃惊，毕竟自己这位妹妹深居浅出，平日里最大的消遣就插花、焚香，没想到竟想去人声嘈杂的街市。

  不过，身为长公主也很可怜，常年都拘在宫中不得自由，仪凤帝大方道：“去吧，多带些护卫，回头你母妃找来，大哥替你出头。”

  “谢谢皇兄！”

  长公主在常小小的卧房里换了身家常衣服，便跟着出了宫，一路气喘吁吁地来到外城，她看啥都好奇，啥都想买，关键出手贼大方。

  “包子两个铜板就可以了。”常小小赶紧把她手里的金瓜子收回，“掌柜的可找不开啊。”

  “多的不是可以拿来打赏吗？”长公主纯真的眼神亮晶晶的，包子铺掌柜看得格外心疼，也不知是不是心痛到手的金瓜子要飞了，还是心痛这么漂亮的姑娘竟是个傻子。

  常小小掏出铜板买下可爱的猪猪包子，拉着她走了，“大小姐啊，咱们不要扰乱市场物价行吗？该多少钱就多少钱，走走，我带你下馆子去！”

  没一会儿，常小小便带着她来到一处挺雅致的小酒店，“这是原林相府中的周姨娘开的，主要招待女客。”

  周姨娘见到她，赶紧迎了上来，“有日子没见了，啥风把你给吹来了。”

  “这不是想念你做的菜嘛，你给整两好菜，我请客呢。”

  周姨娘本就爱吃，平常也喜欢钻研美食，自打出了林府后，便在常小小的支持下，开了这家小店，生意虽不十分好，但也算有个糊口的营生，可比其它姨娘的日子好过多了。

  既然是皇后娘娘带来的客人，断然非富即贵，  周姨娘不敢怠慢，请她们入雅间稍坐。

  长公主坐定后，小声道：“母妃总说女孩有女孩的样，她这么抛头露面，万一遇到登徒子怎么办？”

  “放心，咱京城别的不说，治安是相当好，哪个不开眼的敢来。”

  也正是因为治安好，所以在京城开店的女掌柜是越来越多了，像胭脂水粉、布庄、茶楼还有很多女伙计呢。

  没一会儿，周姨娘亲自下厨，将菜肴端了上来，长公主吃得很开心，不是说宫里的伙食不好，只是很少有这么热乎的菜。

  宫里的菜大部分都是提前做好，然后用温碗保温着，时间久了，菜不是凉了，就是蔫了，口感大打折扣。

  不过吃着吃着，长公主的情绪就低落了，“皇嫂，母妃正在帮我相看人家，可我不想嫁人。”

  “你担心什么，”常小小有点奇怪，这位可是长公主啊，她嫁给谁，谁不都得敬着、供着。

  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我担心所嫁非人。”

  常小小拍着胸脯承诺，“这好办，到时候安排你们相看，总之看对了眼再嫁。”

  不过事实上，有些男人的本性要等到生孩子才会暴露，就算相处一段时日也看不出来，“不用担心，要是嫁错了人，咱们可以和离。”

  这事其实在民间还挺常见，大家实在合不来，倒不如相别两宽，各生欢喜，但在高门望族中这事少见，毕竟两族联姻，一旦和离那就等于撕破脸了。

  “不是，我担心和亲！”

  和亲，好像是许多公主身负的政治使命，为了两国和平相处，或是加强经贸往来，往往都要通过联姻巩固两国关系。

  常小小皱眉想了想，外国使节好像是有喜欢拉皮条的，动不动就上书为自己国君求娶宗室女子，不成没关系，可万一要是成了，岂不是占了大便宜。

  只是这种事情，大家都没放在心上，反正都是些小国，礼数周到就行。

  “这个更不用担心，咱们国家的公主现在不和亲！而且以后也不会。”

  两国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岂是一国公主能决定的，战场之上拿不到的，床第之间更拿不到，何必白白牺牲一个弱女子的幸福。

  长公主有了常小小给的定心丸，心里的郁气一散而空，吃饱喝足后，还嚷着想去青楼看看。

  吓得常小小把她一把拽走，为什么平日看着很乖的姑娘，一旦叛逆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要被她母妃知道，少不得大闹一场。

  “嫂嫂，不是说青楼女子卖艺不卖身的吗？我就想见识一下嘛。”

  常小小无奈极了，“我的小姑子哟，社会不是非黑即白的，男女之间的事说白了就那么回事，靠律法禁止是不现实的。”

  虽然她早早就颁布了律法，不许卖淫嫖娼，但毕竟人性在此，那些公子哥去青楼岂是当真看表演的？他们暗地里如何交易，律法根本就管不到啊。

  倘若被御史言官知道堂堂大国公主大摇大摆地逛窑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呢。

  常小小抹了一把冷汗，“好啦，今天就玩到这了，我们回宫吧。”

  “嫂嫂，我下次还来找你玩。”

  “这……我可以拒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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