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粮的小吏跑过来说秋税已经收完了，交不够税粮的，也在李里正那里签了借贷粮食的借据。

所有收税的事务已经办完，冯计量在提醒王官人，他要去张县丞的府上送礼，现在王老太爷已经先去了，要是回去晚了，怕不好说辞。

王贵笑嘻嘻的离石说：

贵公子，小的确实有要事要与公子商谈，这里不方便深谈，不如我们一同回白鹿县王家详谈。

或是先到县衙，小的为贵公子先引荐一下张县丞，到时，小的与张县丞一起敬贵公子几杯水酒。

王贵心想有张县丞参与更好，张县丞即将高升，他的面子应该可以让这位贵公子忌惮，双方或许更能谈得来，这里面牵扯到北货，可是一笔大买卖。

离石一听，迟疑一下就拒绝了王贵的提议，说：

手下的儿郎一天都没喝水吃饭了，你留下地址，一会我们休整一下，然后去白鹿县县衙去寻你，有什么事，到县衙见面后再说！

王贵给内待东方不败留下家里的地址，便带着装满粮食的平板车，大把王家放贷的借据，数百人浩浩荡荡的走了。

离石问刚走出来的小伙子郑铜：

你不知道庐江郡免了三年的赋税吗？

郑铜刚才见离石与王麻子谈笑风生，就认为他们是一伙的，郑铜先是小声问：

官老爷，你也是来收税的？

离石被郑铜反而问闷了，只能先回答问题：

不是，路过，讨口水喝！

郑铜闻言就走了，跑到广场上加入拾粮食粒的人群，而那个叫郑铃的瘦小女孩，端了一碗水出来，要递给离石。

那个叫忠贤的内侍，突然接过郑铃手中的陶碗，一口把陶碗里的清水一口喝完了，接着将空碗递还给郑铃，郑铃拿着破了一个碗口的陶碗，喃喃自语道：

难道我们真是贱民吗？

贵人连我端来的一碗清水都愿意碣！

离石听完特别尴尬，但他也没有义气的去乱喝生水，只是尴尬的傻笑。

这时那个叫胡大的老汉走到郑铃身前，温和的说：

铃啊！大哥知道，你嫌我家老三是个傻子，不愿意嫁给他。

可是我家老三虽是傻子，可下地干活养活你绝无问题。

少了你一个，你哥的压力就会少一些，你阿母就不用每天只吃一碗饭，还能多活几年。

明年的春税，你们……

离石忍不住又说了一遍：

你们有没有听我说？

庐江郡免赋税三年。

郑铃终于正面回答了提问：

贵人，我们从没听过免税的事。官府真的真会免税吗？

胡大以一个过来人的嘴面训斥郑铃：

傻闺女！朝廷免税，关我们屁事，来收税的是刘春三、是笑面虎王鬼，而不是你所说的王麻子。

王麻子吃不了人，而笑面虎王鬼可是要吃人的，去年就是王鬼指使刘春三上门来讨债，拿我家的一对小子顶债，要不是小么断奶，也会被抢走顶账。

郑铃小声说：

你胡家有四个成年劳力，你就忍心把自己的一对儿女用来顶账？

胡大气休休的说：

我那对小子是去找猪草时，被刘春三抓走的，我知道时，那对小子已经被献给了城主大人。

还给了十斤粟米，那时家里已经断粮三天了，你让我怎么办？

怎么么办？

郑铃小声说：

我哥说，你们胡家人没有血性，嫁给你们胡家，就是专门生崽的母猪，生下的娃都会被卖掉。

胡大瞪着眼珠子问：

谁说的，是谁败坏胡家的名声？

郑铃小声说：

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说。

离石无奈的插話说：

你们扯的太远了，这么多不公的事，难道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胡大却说：

村子里能评理的人，只有老好人李完李里正，他总是劝我们忍一忍就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然后事情就这样过去。

离石说：

难道官府不管？

你们不是交税了吗？

郑铃听完问话就开始哭哭啼啼，胡大接口冷声说：

郑老三就是他们兄妺的阿爹，以前也是一条汉子，有血气、不信邪，二年前仗着打过海匪，胆子壮，还认识冯县尉。

就去县里状告王鬼指吏刘春三掳走郑家幺妹，铃的姑母，结果求人写的状子投进县衙。

就换来了三十杖的杀威棍，说什么以民告官，先打一顿杀威棍，是老规矩，案子择日再审，就将打成重伤的郑老三，扔出县衙。

还没等郑老三站起来，早在县衙外等着的刘春三，一拥而上将郑老三活活打死了。

胡大接着11悄悄的说：

前段时间，永嘉城城主被北秦悍匪山君娘子处决了，永嘉城里的军爷给郑家兄妹送来了，郑家幺妹的赔偿金。

郑家兄妹才知道他们的姑姑，在他们阿爹告状前，就已经被城主府的巫师祭了鬼神。

刘春三不敢明抢郑家的赔偿金，怕永嘉城里的悍匪山君娘子事后找麻烦，就以收税的法子，逼他们交出赔偿金。

那时永嘉城里的悍匪山君就找不到寻麻烦的把柄。

小铃当时就是听了那个送军爷鬼话，把永康城里山君娘子吹嘘的天上有、地上无的，才生出别的心思。

其实…

其是什么？

拾了一把大概半斤粟米粒的郑铜，将粟米粒用脱下来的衣服包好，光着上廋弱的上身，手里拿着一把已经磨秃了刃口的柴刀，走到妹子身边。

将妹子拉到身后，用眼睛瞪着胡大。

胡大好像怕了这个比他瘦弱的小伙子，想张嘴打招呼，最终没有说出来，转身离开了。

郑铜轻唾一口，对妹妹说：

别听胡大胡咧咧，没蛋的货，你要是嫁过去，还不得像胡家婶子一样。

他们的家也有山君派人送来的赔偿金，当时山君娘子手下的军爷，就说过，送赔偿金的事，山君早就嘱咐过，军爷都是私下偷偷给的。

刘春三不可能知道，不知胡大怎么知道的？

这种人，人味都没有了，哥好好攒钱，给你找个健全的好人家嫁！

郑铃看看一边的离石，不好意思的说：

哥！我还小，我们还是先攒钱给你娶媳妇，给我找个嫂子，生个侄子，才是正事。

离石见兄妹俩开始旁若无人的说家常话，他继续听下去意义不大。

便向兄妹二人说：

天地有公道，杀父之仇，到什么时候都要报，你就听好消息吧！

这句话把兄妹二人整的一愣，离石让东方不败把书箱里装的压缩牛肉干留给兄妹几块。

然后将书箱里所有的压缩牛肉干，分给广场上的小孩，等分光牛肉干再赶上来。

离石现在赶向白鹿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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