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石反问：

那王官人与御北城里的王家属于一个宗族？

王贵笑嘻嘻的又说：

家中族谱记载，小人是太原王氏的一支，但是太原王氏不承认，小人也高攀不起枝繁叶茂的王家！

王麻子又笑嘻嘻的讨好问：

贵公子，您这次去永康，贩卖北货，怎么不见与货物随行？

离石说：

一路道路难行，本公子不耐押运随行，便先行一步，到处走走看，路过这个村子，就进来给儿郎们讨口水喝！

王贵见贵人公子与他说话和气，还主动讲了他的经历。

王贵欣喜的说：

贵公子，白鹿县的官道马上会开始修，负责征发人力的差事，也是小吏在办，等过几天，水田翻好子，永嘉城里来人验收后。

就开始佂傜役修路，等到那时，贵公子来往贩运北货会快捷许多，只是小的有一事与贵公子讨个人情。

离石忽略了王贵后面的话，只是好奇的问：

本公子经过永嘉城时，曾看到永嘉城外张贴的安民告示，告示上说，北秦已经从南梁皇帝的手中租借了庐江郡。

北秦每年租金二十万金币，用北秦黒龙纸币支付，难道难道这事有假？

王贵笑嘻嘻的说：

贵公子，你也知道此事？

看到离石脸上露出不悦之色，赶紧接着说：

也对，告示除了这群不认识字的贱民，瞒是瞒不住的。

贵公子，说的是真的！

离石以一个管闲事的狂士口气说：

朝廷的赋税北秦已经交了，北秦张贴告示说，庐江郡免征三年赋税，佂发徭役，改为招募雇佣，此事是否是真？

王贵尴尬的一笑，接着说：

此事也是真的，但是，我们做吏员的只知奉上命行事，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吧！

再说，收税和征发徭役，自古就有，这是老规矩了。

我们也要为新来的上官考虑，为官府考虑，为北秦考虑！

离石好奇的问：

这增税与北秦有什么关系？

王贵还是笑嘻嘻的说：

北秦说免税，那只是客气话，就像请客，请一次，就是客气话，并不是真的想要请客，你若是当真了。

那出口请客的人，并没有准备饭菜，到时，双方的脸面都伤着了，那如何是好？

所以北秦告示里说，要免庐江郡三年赋税，那只是客气话，我们这些小吏怎能当真，该交的赋税还是要交的，北秦人重金租下庐江郡，难道是为了贴钱？

再说，新任命的县丞还没有上任，张县丞总要收点税，给新官积攒点老本。

离石更好奇了，让内侍搬来两把椅子，与这个健谈的王胖子聊聊。

坐下后，离石又问：

王官人，据本公子所知，庐江郡的赋税按时收了，赋税根本没有运出庐江郡，大齐朝就完蛋了。

接着，萧衍突然改朝换代，为了安抚其他郡县，将今年的赋税减半。

最近听说，萧衍与北秦做生意，根本就不缺粮食和钱财，他还打算先免掉他势力范围之内三个郡的赋税，以示他的“仁政”。

这一个小小的白鹿县，应该积存了不少赋税，怎么还要加税？

离石的这一席话，更让王贵认定当面的就是一个受北秦人奇怪思想影响的狂士，家族里的干的比他狠多了，面子上却说着为贱民操心的废话。

想到接下来要求着这位贵公子，王家能不能乘此一飞冲天，他能不能有钱赚，砸实张县尉举荐他为太子属吏，全靠接下来的人情讨不讨的到。

想到这些王贵就开诚布公的说：

贵公子肯定久居高位，不知下面官员的苦楚，春税和夏税，已经被张县丞用来送孝敬了。

底下的吏员也要生活，衙役也需要供养，这都需要钱，征收上来的粮食会卖给北秦，挣不来几个毛票子。

而且北秦今年粮食大丰收，市面上的粮价很低，而北秦的货物价格又卖的很高。

张县丞想要调往他处为官，就需要征收更多的粮食，找永康城里有门路的世家卖给北秦人。

而官场上现在送礼只认北秦商品和辽东的皮货，卖粮食挣的那点钱，也卖不了多少钱。

唉！现在当官实在是不好当！

离石听着有点迷糊，北秦工产品，主导的就是质优价廉，以量取胜，以量抢占市场，即使是倒卖赚差价，还会影响到南朝官员收税？

离石说：

永嘉城告示里不是说，北秦招募庶民干活，还赠送铁制农具，为什么地里干活的庶民还拿着木锄头干活？

王贵笑嘻嘻的说：

这些贱民一直用木农具干活，用铁制农具会威胁官府的统治！

离石好奇的问：

那永康城被领走的铁制农具呢？

王贵笑嘻嘻的说：

那些铁制农具已经被冯县尉调走，充当士卒的兵器，替换下士卒手里年久失修没有维护的兵器。

听冯县尉说，那些铁器都是上好的精铁，甚至不用更换木柄，直接可以当兵器使用，非常好用。

离石听的只想笑，北秦刚开始时，就有铁锹军，这个编制现在还没有撤销。

铁锹军改编成了工兵，装备了遂发枪，他们挖战壕、挖坑理人是一把好手。

但是铁制的锄头，就有些喜感了，现在工兵都发展出了多功能混合的专业工兵铲。

功能单一的锄头，专门是为种地干活用的，不是上阵厮杀的武器。

而且现在有北秦火器军队出现，再组织铁锄头军队，就显得跟不上时代了。

离石笑着问：

王官人，本公子还听说，永嘉城北秦租借后，为了照顾庶民，提前调拨了北秦的肉罐头，作为劳工劳作的报酬。

雇佣庶民放干水田里的水，深翻水田，杀死日本吸血虫，可否有此事？

王贵起身向北方拱拱手，然后坐下说：

此事当然是真的，北秦人说话这些庶民可能不信，但是有“德高望重”的董老爷子让他的小儿传言，大家还是信得过的。

小的现在不就盯着此事！

离石又问：

既然为了此事，为什么还有人喊饿？

那一坛子肉罐头五斤重，足够一家五六口人吃了，就算是他们舍不得吃纯罐头，那罐头加粟米加野菜，同样能哄饱肚子，不至于把小孩饿的哇哇叫！

王贵笑嘻嘻的说：

贵人哟！您不当家不知柴木贵！

永嘉城派发的罐头，要是给这个征徭役的贱民派发罐头，那以后县里再派发徭役，岂不是还要派发罐头？

这些贱民天生就是干活的命，岂能让他们养成这种坏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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