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台上的李富国还在讲话——

  “……都是老生常谈的话，我今天晚上在这里也不用多说了。考试的注意事项这三年时间我都说了很多次，估计你们也听烦了，所以现在我们就说点别的。”

  姜淮安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

  小老头已经将准考证交到了第一排的同学手里，示意他们将准考证发下去。

  “明天考试，抽到在本校考试的同学就按时来学校参加考试，抽到了外校的同学，也统一来学校，就在校门口集合，学校包车，会将你们提前送到考点。在外校考试的同学不用太紧张，前几天都已经提前去踩过点，知道自己的考场在什么位置。住校的学生明天不用担心，宿管阿姨会保证你们每个人都在规定的时间里起床，不会耽误考试。那些走读的学生，也不要担心，就算是你们家长可能会粗心，让你们睡过头，我也不会让你们在明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掉链子。所以，明天走读的学生，我会在集合时间提前十分钟，给你们每个人打电话。”李富国笑着说，“所以，都不要关机啊！不然我只能去你们家抓人了。”

  班上的学生听见这话顿时哄堂大笑。

  姜淮安也笑了，她眼里有些湿润。

  虽然只来到市一中一年多时间，但是她知道李富国是个很负责任的班主任，他会因为学校给班上女孩子总是分配扫厕所的公共区域，主动找学校领导谈话，也会因为因为学生成绩下滑，主动上门做家访，了解学生情况。

  这些其实在现在已经不算是一位班主任必须要做的事，但李富国从来没有怨言。

  像是现在他开玩笑说要去学生家里抓人出来考试时，姜淮安总觉得对方是在担心自己，害怕家里没人，睡过头耽误了考试。

  被人惦记的时候，心头总会觉得温暖。

  “不就是高考，我们A班的同学难道还会害怕紧张吗？你们要相信，你们就是这一届我们晋海市最优秀的学生，没有什么考试能难倒你们！明天我们要做的，就是跟平日里周测一样，当做最寻常的考试，发挥出大家原本的水平。没什么要紧张的，毕竟我们班上的学生，一直很优秀，一直都是别人的榜样，对不对？”

  当李富国问出这话时，A班班上齐声回答——

  “对！”

  只不过在片刻之后，班上就响起了轻微的啜泣声。有泪点很低的女孩子已经忍不住哭出了声，这声音带连着周围的人都陷入了想落泪的情绪中。

  还是有人忍不住，在听了小老头这话后，掉眼泪。

  姜淮安也不由低了头，眼里有些湿润。

  班主任没有什么别的临别赠言，只有一句肯定了班上所有人的话——

  我们A班，永远优秀，永远成功。

  第二天，姜淮安准时起床，提前十分钟就先到了学校。

  她在校门口，就看见了穿着一身旗袍的小老头。

  那样子，看起来别提是有多滑稽。

  李富国也在人群中看见了自己的学生，他在看见姜淮安的那瞬间，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般。在昨天晚自习之后，李富国还特意去找了姜淮安谈话。

  因为上一次姜淮安母亲过世的事，让李富国不得不多对自己班上的这个学生关注了几分。

  昨晚李富国跟姜淮安的对话差不多就是——

  “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家里的家长应该都在家吧？”

  “没有。”

  “啊啊？那这样吧，学校宿舍还有空的床位，你不然今天晚上就住在学校？”

  “李老师，真不用，我家里没人，但还是有闹钟的。”

  “啊，好吧……”

  李富国每次想要劝说姜淮安，或者走点什么怀柔路线的时候，总是能被自己学生几句冷静到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化的话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原本李富国都已经打算好了，他今天打电话的话，第一个就要打给姜淮安，可以说姜淮安是他最不放心的学生。如今看见姜淮安提前出现在自己面前，李富国当然是要狠狠松一口气。

  “李老师。”姜淮安在看见李富国，自然是要走过来打招呼。

  只不过姜淮安看见李富国现在穿着的那一身格外紧巴巴的旗袍时，她眼角还是没忍住抽了抽。

  这造型，还真是别具一格。

  不过市一中站在门口的老师们几乎都是这个造型，取“旗开得胜”的上好寓意。

  就算是男老师也很干脆换上了旗袍，恨不得自己的学生能在今天的考试里出头。

  李富国不是没感觉到自己学生打量的目光，但小老头想得很开，就算是这样，也没有觉得一点窘迫。

  在听见姜淮安的问好后，李富国点点头，“昨晚休息得好吗？”

  “嗯。”姜淮安笑了笑，她不是面临大型考试就会失眠的人，睡眠质量一如既往的好。

  李富国又例行询问了两句，关于什么准考证，什么涂卡铅笔，什么水笔等等，姜淮安乖巧回答后，这才被放走。

  姜淮安就在本校考试，学校的教室她都很熟悉，很快就进入考场，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上午考语文，对于姜淮安来说，这是她非常擅长的科目，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多小时时，姜淮安已经将作文最后一个句号划上。

  检查一遍后，姜淮安发现自己没什么需要纠正的答案后，就顶着头顶的时钟，等着放学。

  高考的这两天时间，姜淮安是准备在学校食堂吃饭，但是周以律知道了这事儿后，说什么都要让她跟自己一起回家去。

  周以律的理由很简单，别人有的，姜淮安也必须有。

  别人参加高考，父母恨不得全程陪同，如果不是因为家长进不去学校的话，说不定有一大半的准考生，都要被家长盯着送到座位上。吃饭更是精细，不肯让孩子在外面吃饭，就连水都不肯在外面买，都必须得是家里配送。

  “你家里人都不在晋海市，你在这里又没什么亲朋好友，我作为你两天后的准男朋友，那就是准亲人，怎么就不能给你送饭给你送水？”周以律振振有词。

  姜淮安简直反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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