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这天清早，宋珍就起了床收拾做早饭，花叶蓁听见动静也起身，然后又惊动了宋珏和宋玉，四人干脆都起身。

  清水村有一个习俗，就是在大年初一这天，各家孩子们会挨家挨户上门送新年祝福，再拿些零嘴或是红包。

  各家也不吝啬这一点零嘴，家家户户都大门敞开，等着孩子们上门。

  宋珍大了之后就没有再去过，都是在家里帮忙干活，往年宋珏会带着宋玉和耀宗耀祖他们一起去。

  今年宋珏还犹豫着要不要去，花叶蓁已经一人一个小布包赶他们出门了。

  院子里一下少了四个人，又不要喂鸡喂猪，花叶蓁和宋珍都闲下来，两人坐在院子里，桌上摆着各种零嘴，等着孩子们上门。

  一年忙到头的人们也只有在过年那两天才能心安理得的休息两天，然后开始新的忙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乍一闲下来，花叶蓁竟然还觉得无聊，她看着角落里堆着的地蛋，想到了薯片。

  几乎没有太多思考，她就招呼宋珍一起做零嘴吃，宋珍自然愿意，在旁边给她打下手。

  而宋珏和宋玉，以及周明明顾易，刚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别的孩子，他们有四个人，其余孩子也不少。

  两边互相看看，其中领头的是杨家的，名叫杨三郎，他约莫已经有十一二岁，和耀宗耀祖是同学。

  他看看宋珏又看看周明明道：“宋念...绝？我们一起去。”

  宋珏没有拒绝，往年都是一起的，她道：“好。”

  杨三郎颇为得意的看了周明明一眼，招呼众人道：“走了！”

  周明明感到莫名其妙，问顾易道：“他在挑衅我？”

  顾易点点头，“我看出来了。”

  周明明“哼”了一声，“我早晚让他知道，谁才是老大。”

  村里同龄的孩子与宋家姐妹以及周明明他们接触的很少，宋家姐妹几乎没有父母这件事也都人尽皆知，小孩也会学大人的态度，玩在一起时欺负她们。

  再加上因为当初花四娘又是刚成婚成寡妇，又是分家欠债，孩子们都被叮嘱少和她们一起玩。

  周明明是后来的，与他们接触的更是少，两厢看不惯也正常。

  孩子们的队伍扩大，走到宋家时，杨三郎喊耀宗耀祖，李氏着急忙慌的带着两个孩子出来，又反复叮嘱几句。

  宋玉从后面凑到前面，李氏看到她，脑子里就想起那日的诡异情景，尽管她看着自己，也假装不认识一般。

  宋珏看在眼里，连二伯娘都没喊。

  等村里小孩差不多都集齐了，大家浩浩荡荡的开始往各家拜年。

  第一家就何家，何家贫苦，家里大人都还穿着破旧的棉袄，准备的东西也不多，每人只抓了一小把瓜子。

  杨三郎肉眼可见的嫌弃，然后带着人往下一家，连去了几家，耀宗开始觉得自己的背包累赘。

  他脱下背包扔到宋珏身上道：“喏，帮我背着。”

  宋珏往年可能会帮他，因为如果不帮，二伯娘又骂骂咧咧，她脾气倔，家里人就会把气撒到她姐姐宋珍身上，宋珍免不了要挨说吃苦。

  耀宗一脱背包，耀祖也脱下来扔给宋玉，“你帮我背！”

  宋珏往后退了一步，冷淡说道：“自己背。”

  背包掉落在地上，里面撒出来不少瓜子，耀宗生气道：“你不听我的话了？”

  宋玉也没有接，任由包掉在地上，她气鼓鼓的瞪着耀祖。

  “小哑巴会说话了不起了？”耀祖嘲讽道。

  宋玉于是捡起他的背包，耀祖道：“这才对...你干什么！”

  宋玉看着他，将捡起的背包翻过来，里面的东西尽数倒了出来，除了各家要来的零嘴，还有李氏私藏给他的话梅李子。

  “自己背。”宋珏还是那句话。

  孩子们都看着这场风波，耀祖气的不行，大喊道：“宋玉，你敢！”说着就要上前打她，被宋珏轻巧的握住手腕。

  然后一个用力掰他的手，耀祖痛的直喊“疼！放手！”

  耀宗见状上来帮忙，宋珏另一只手钳制住他，冷冷道：“不要惹我们！”

  “放手！放手！疼！宋念弟，别以为你改了名字就改了命了，你以后还不是要靠我们兄弟！”耀宗说道。

  宋珏手下用力，但也收着力不会真的伤到他们，她说道：“我以后靠我自己，可是你现在在我手里呢！”

  “你放手，我要告诉我娘！”耀祖也喊道。

  宋玉站出来说道：“吃奶的孩子才找娘告状，你还没断奶吗？”

  包括杨三郎在内，大小孩子都笑起来，耀祖脸红了红。

  杨三郎自诩是老大，他主动站出来劝和，“宋绝，都是一家人，放手吧。”

  宋珏正要放手，周明明握住她的手臂道：“放手可以，你们先道歉！”

  宋珏配合的没有放手，而是看着他们，他们是家里的宝，怎么能向两个小妮子道歉！耀祖不开口，耀宗也不想。

  宋珏手下再次用力，耀祖觉得自己的手臂要被折断了，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对不起。”

  耀祖一开口，耀宗也开口，“对不起。”

  宋珏松开手，还拍了拍手上的灰，杨三郎脸色不好，他死死盯着周明明。

  他姓杨，是杨里长的族亲，再加上同龄孩子里他个子最高，所以村里孩子在一起玩他要当老大也没人反对。

  现在竟然来了个周明明，一个捡来的小孩还敢公开挑衅他，他有了危机感。

  周明明故意不看他，当做眼里没这个人，只与顾易以及宋珏说话，杨三郎虽然生气，但他觉得宋珏强了许多。

  方才一人牵制两人都轻轻松松，他不敢贸然动手。

  孩子们继续往前，顾易接过宋玉手里的小布包道：“哥哥帮你拿。”说完还看了一眼耀宗耀祖，哪里有一点做兄长的样子。

  这一路拜年就来到了宋家，宋大娘和李氏也拿出零嘴来招待他们，轮到宋珏和宋玉时，李氏的手犹豫了。

  偏这会儿宋大爷出来，还朝她们两个笑，李氏也不敢忤逆公公，只好给她们抓上一大把，看着都肉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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