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我们回宫。”灵川吩咐道。

  “不行，福公公说了，一定要把你送到殿下身边的。”

  “你听我的还是听福公公的？”

  “我当然听福公公的了。”

  灵川：......

  “为了送你出宫，他死在了城门口。”小白抹了抹眼泪。

  灵川大惊：“什么？福公公死了？怎么回事？”

  小白撇撇嘴：“那天晚上，福公公要我备好快马在城门口等，然后他把大人背了出来，正要上车时，后面有人来追，还放了箭，福公公阻住那帮人，我才带了大人出来。福公公被杀死后，我们险些被他们追上，后来摘星楼突然失火，他们这才没追过来。”

  “你说，我能不听他的话么？大人，走吧，我们去金门关。”

  灵川坐回马车里，心里一直思索着小白的话。那封诏书在他身上，可他明明记得这封诏书他给了小池，要小池去金门关，怎么会又回到他身上呢？摘星楼失火，那放火的一定是小池。

  思来想去，真相只有一种可能：小池调换了他们的命运，替他葬身火海。

  灵川心里一抖，心痛得呼吸不上来。想到临走前，小池对他说的话和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明白了，他当时就已经准备代他受死了，只不过是在借机道别。如果他早一点看破，不喝小池倒的那杯茶就好了，灵川越想越心痛。

  到了城里，找了间客栈住下，小白要了一间上等卧房给灵川住，自己彻夜守在房间外面保护他。

  “公子，吃点东西吧。”为了方便，有人的地方小白都喊他公子。

  灵川吃不下，却还是把食物一点点塞到自己胃里。他的命是旁人拿命换来的，他没有理由不珍惜。

  夜间店家来送热水，店家是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孤身一人在此开店，人看着很面善。

  “我瞧着这位公子身子骨儿弱，夜里天寒，饮些热汤驱驱寒。”

  “多谢老人家。”灵川忙起身致谢。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妇孺的哭喊声。

  “老人家，外面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怎么还如此喧哗？”

  店家叹了口气说道：“公子切莫频繁外出，无事的话待在房里不要出门，这里临近边关，最近又要打仗，军队到处都在抓壮丁，年轻男子都要被抓完了。偶尔夜里还会有人出来抓丁，真是没法活了。我的两个儿子都被抓了壮丁，一走就是好几年，连个信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老伴儿念子心切，也病死了。”

  ”老人家，又要打仗了么？”

  “是啊，崇王杀了王妃，迎王倒戈相向，和太子一起对抗崇王，崇王急需扩军，又开始抓壮丁，告示上说五十岁以下的，都要从军。”

  “唉，这天下他们争来争去，苦的却是老百姓。对老百姓来说，谁做皇帝还不是一样呢，反正都是受苦。”

  灵川心想，柏崇还真是虎，直接把流云杀了，逼得迎王倒戈，真是一点后路也不给自己留。万一仗打输了，他岂不是要腹背受敌。

  看来柏崇还是小看了这场战争，这是夺嫡之战，跟他以往在边关跟人打仗争地盘不一样，而且牵涉进来的势力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扩军也不能一味儿地抓壮丁，弃黎民百姓于不顾。

  看来，柏崇还是不知道如何成为一个好皇帝，他需要有人在身边循循善诱，帮他指点迷津。

  不过，听说柏崇一回京就杀了流云，心里还有一点点儿异样的感觉，说不出来是不是欣慰。如今局势乱成这样，小池和福公公又为他送了命，他实在是欣慰不起来。

  不过这说明柏崇是很在乎他的。

  第二天，灵川刚要出门，小白一把捂住他的嘴巴，把他拉进一间空屋子，躲到柜子里。外面闯进来几个兵，挨间屋子搜人，搜了一番什么都没搜到，于是把店家抓走了。

  “各位爷，我超过五十岁了，不符合从军的条件啊，放了我吧，我打不了仗。”店家苦苦哀求。

  “少废话，赶紧走，如今要打仗，老子军营里人不够，抓不到人做炮灰老子就要送命。”

  小白的手紧紧按在剑鞘上，随时准备搏杀。若是这个时候店家出卖他们，那就只能拼命一搏了。

  可店家并没有说出店里住了两个年轻男人，只是一个劲儿地求饶。

  灵川挣扎了一下，被小白摁住。

  等那帮人走远，小白才跳出柜子，确认安全无虞后，扶着灵川出来。

  灵川脸色泛白：“光天化日之下抓人，连五十岁的老者都不放过，这也太放肆了。”

  “大人，你不在军中，不知道实情，打一场仗要死很多人，人是军的根本，没有人，便不成军。所以有时候打仗，一些老弱也会被强行带到军中做些杂事，打起仗来让他们在前充当炮灰，后面的人作战就会顺利很多，减少青壮年将士的伤亡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灵川听得沉默不语。

  “而且以前军中还抓女子呢，这都是将军默许的，将士们也是人，在疆场上常年作战，难免寂寞，只是崇王掌管军务后，明令禁止在民间抓良家女子做军妓。可是上有对策，下有对策呀，一些将军为了解决自己的私欲，故意抓些清秀娇弱的男子来军营，像灵川大人你这样脸白腰细的男子，是要被拉到军中做男妓的。”

  灵川阴沉着脸问道：“崇王在军中，可否找过男妓？”

  小白道：“应该是找过的吧，反正我跟他这么多年，没见他碰过女子，他身边的漂亮男子，倒是见过几位。”

  “血气方刚的男人，忍不住的。”小白笑了笑。

  灵川脸色很不好看。

  小白反射弧长，看着他黑脸，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可能不高兴了。

  对呀，大家都说灵川大人跟崇王是那种见不得人的关系，听见崇王找过男妓，他肯定是要吃醋不高兴的。小白一拍脑袋。

  “其实吧我也没亲眼看见过崇王在军中找男妓，只是瞎猜的。”小白挠挠头，却觉得有些欲盖弥彰，毕竟崇王做这事儿也不会让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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