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寻我，是想回家了？”素巧反问，杜婆子的脸不由一红：“我在您这里，虽不用做什么，但天天闲着，总觉得没有事儿可以做。再说，侄女婿也要出殡了，我也要去帮忙。”

素巧已经让吴嬷嬷把那二十两银子送到杜氏那边，杜氏自然对素巧千恩万谢，出殡的日子也已经选好，就在后日，穷人家出殡，也是俭省的，棺材薄薄的，祖坟里面点个穴，挑了日子就好出殡了。

到时候亲朋好友们去送一送，哭一场也就完了这事儿。

“这会儿你倒不怕了。”吴嬷嬷取笑了一句，杜婆子的脸越发红了：“原先那是没见识，以为杜太太就是最了不得的人物了，谁晓得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提到杜太太，吴嬷嬷的唇不由撇了下：“我听说啊，尚书大人大发雷霆，还当众说，既没扶正，怎能僭称太太？”

至于那王公子，也被王尚书敲了个半死，没当场打死倒不是因为杜太太的求情，而是王尚书毕竟还心疼小儿子。

杜太太被训斥了一番，只能哭哭啼啼地，去服侍躺在床上的儿子。

王尚书还放出话来，等王公子稍好一些，就让人押着王公子去臬台那边，让长兄代自己教儿子，至于杜太太，以后也不许再被称为太太，只许称为姨娘，这内院的事儿，王尚书寻了当初尚书夫人的一个陪房，交给那陪房来管着。

“是，是，这会儿只有杜姨娘，

没有杜太太了。”杜婆子越发欢喜，说完就对吴嬷嬷道：“我们家的菜，确实是好的呢。”

素巧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吴嬷嬷也忍不住笑：“这会儿还惦记着你那些菜。只是我们家人没有那么多，那菜啊，也用不了那么多。”

杜婆子赔着笑：“我们种菜人家，不就是靠着这些过日子，哪里还敢想着别的。”

“罢了，以后要买菜，就先从你家拿。”素巧笑着说了这句，杜婆子就又要给素巧磕头：“邝娘子果真好心，以后谁要敢在背后说您一个不字，我啊，头一个就要和他们吵起来。”

杜婆子在这陪着笑说了半日，素巧也就让杜婆子回去。吴嬷嬷送杜婆子出去，等到了门口，杜婆子才对吴嬷嬷道：“婶子，这事儿啊，亏了你从中周旋，我回去了，记得你的好。”

“你倒很灵活。”吴嬷嬷也不由对杜婆子刮目相看起来，杜婆子又笑了：“不灵活还怎么过日子呢？我儿子啊，又不成器，只有一身蛮力，别的什么都不会，要等着他，种的菜都卖不出去，偏生我原来那媳妇，也是个常常肯病的，这会儿人没了，还要再续一房，要不是为了他们，我也不会这样辛苦。”

都是为人父母的，吴嬷嬷的心事也被勾起，也和杜婆子叹了几口气，快要分别时候，杜婆子对吴嬷嬷道：“有句话还是要说，虽说娘子持身正，但这宅子总比不上那深宅

大院，这能干的小寡妇天天出入，难免会惹了别人的眼。”

乡间能干的小寡妇，哪里有人会让她们孤零零地过，若不是有里正在那帮忙，小宋姐她们遇到的麻烦可不止这一桩。吴嬷嬷点头，也就送杜婆子离去。

杜婆子既然说要去侄女那帮忙，也就往杜氏那边去，到了那里，却见人人都在那说杜姨娘的那些事儿，甚至还有人双手在那比划：“你们可不晓得，老尚书发了一声喊，杜姨娘就吓得跪在地上。”

“我可听说了，别看杜姨娘在我们跟前，威风得不得了，在老尚书面前，那是天天跪着给他洗脚。”又有人神秘地说，杜婆子还想装作没听见，就有人喊她：“嫂子，你也听说了吧？”

“我什么都没听说。”杜婆子的话引起众人哄笑：“你怎么会没听说呢，你比我们去尚书府的次数都要多。”

“我那不是去送菜吗？”杜婆子反问，众人还要说下，杜氏就走了过来：“姑妈，你来了。”

“我这几天都在忙呢，今儿好歹有空，就过来瞧瞧，可能帮忙。”杜婆子急忙丢下那些说话的人，和杜氏说起来。

杜氏让杜婆子进棚子里：“姑妈快些坐，这有了银子，什么事儿都好办了。”

“这会儿，你们攀上邝娘子，那还发愁什么。”有人感慨地说着，还有人道：“听说，都是杜姨娘惹怒了邝娘子，想把这杀人的罪名丢到姓宋的小寡妇身上

，才有这一出。”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杜婆子和杜氏二人的脸都红了，还是杜婆子老辣：“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快别提了。”

“婶子，你是担心我们提了这事儿，邝娘子勾起旧恨，要拿你是问？”有人说着俏皮话，杜婆子的脸越发红了，好在众人又去说些别的。

等都不说了，杜氏才悄悄地问杜婆子：“姑妈，这邝娘子，是不是真的不会追究我。”

“你担心什么，她连我都放过了，更何况你。”说着杜婆子就叹气：“瞧，那杜姨娘，算起来还是你堂姐呢，待我们那是一点都不放松，倒不如外人。”

“她倒了，这卖菜的事儿？”杜氏担心的是这个，杜婆子的眉皱了皱：“少不得还是和原先一样，挨家挨户地去问呗，没有那么多出息，但总能养活自己。”

“到时候还要靠姑妈帮忙。”杜氏晓得不管是夫家还是娘家，能帮忙的人都不多，杜婆子算是有能力帮忙的了，听到杜氏这样说，杜婆子不由长叹一声：“其实，当初，罢了，罢了，你不怪我就好。”

“姑妈，这事儿细想想，只怕也是他平常喝酒后胡乱说话，不晓得什么时候得罪了王管事惹出来的祸，不然好端端的，王管事怎么会杀人呢？”杜氏眼圈一红，反过来宽慰杜婆子，杜婆子又叹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会杀人呢？但这些话，也只有去问在牢里的王管事了。只有

他知道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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