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机灵，前两天还叫姑太太呢，这会儿就改口了。”吴夫人赞了一句，素巧已经看着吴夫人：“有件事还要请舅夫人点头。”

“还有什么事儿要我点头的？”吴夫人语带惊讶，素巧笑了：“就是夏云这丫头，我见这丫头第一面就很喜欢，因此想把她洗脱了身份，跟在我身边。”

吴夫人神色现出一丝讶异，夏云也惊讶地看向素巧，素巧语气还是如同原先一样轻松：“所以才要请舅夫人点头。”

“这是好事，我哪能不答应。”吴夫人在震惊之后，已经回神过来，含笑说着，还对夏云道：“你倒是好福气。”

“不过是托二位夫人的福。”夏云再如何震惊，也要记得自己的本分，轻声说着。

“这么说，这件事就这样成了？”素巧已经对黄娘子道：“你去备上一份礼，送到陈府去。”

“是！”黄娘子应是后就出去准备礼物，吴夫人见素巧这样安排，就从手上褪下一只手镯，招手让夏云近前：“没想到你有这样大的福气，这个也不值什么钱，你戴着玩儿吧。”

“多谢夫人。”夏云行礼后才接过这只手镯，宋珍已经笑吟吟地对素巧道：“这么说，我从今儿起，就有姐姐了。”

素巧点头，吴夫人的唇张了张，那夏云这会儿，到底是义女呢还是别的什么？但素巧没有直接说，那吴夫人自然也不好问，只笑着说了那么几句。横竖不管是义

女还是别的什么，素巧既然让夏云洗脱身份，此后也就不再是某府的丫鬟，而是良人了，只是不晓得那份礼送到陈府，陈府要如何头疼。

吴夫人还没告辞，陈府那边就有了回信，陈府自然也回了一份礼，并且说这是夏云的福气，已经让夏云的祖母爹娘带了那份回礼过来恭喜夏云。

素巧听黄娘子说完就对吴夫人道：“陈府这样客气，难怪都说礼出大家，我们还有的学呢。”

吴夫人也笑着谦逊几句，素巧对宋珍道：“既然人家来了，那就你带着你姐姐出去见见。”

宋珍应是，拉起一边还在愣神的夏云，就和她一起往外走。等走出屋子，夏云才看着宋珍：“这事儿，可是姑娘你……”

“我也是刚知道，想来，是母亲喜欢你，所以才会这样做。”宋珍一脸欢喜，夏云却叹了口气：“我晓得你对我好，想着给我提身份，但我这样的人，原本就……”

“原本就什么？”宋珍看着夏云：“是不是你又要说什么卑贱，什么尊贵？那我可告诉你，去年这个时候，我还被人笑话，是个不晓得爹是谁的野种呢。那时候，你若见了我，是不是觉得我卑贱呢？”

夏云顿时语塞，宋珍又笑了：“这会儿，还是我这个人，不过就是被国公府接了回来，我就成为尊贵人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夏云怎么敢说出可笑二字，但要用夏云所说的，那些都是规

矩来说，夏云又觉得，似乎哪里有些什么不对。

“走吧，不要去想了，我们去见你祖母，你爹娘。”宋珍拉起夏云的手笑吟吟地说着。夏云看着宋珍，想要再说什么却不晓得该怎么说出口。

宋珍看着夏云的模样，又笑了：“就拿都是你来说，原先，你不过是一个奴婢，可是这会儿，母亲说，洗脱你的身份，把你带在她身边，尽管她含糊，没有说你是她的义女或者是别的什么。可是别人就不会再把你当奴婢看待，更不会觉得你卑贱，你觉得，好笑不好笑。”

这？夏云一时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宋珍看着夏云，语气郑重：“我们最要紧的，是不要忘记自己从哪里来，不要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

“是吗？”夏云语气疑惑，宋珍歪了歪头：“我娘就是这样和我说的。”

夏云没有再说话，二人已经走到朱家人所在的偏厅，尽管桌上有茶水点心，朱家三人却全都站着，朱婆子面上都有焦虑之色，这事儿，虽然看起来是好事，但到底是真的好还是假的好，朱婆子一时也分不清楚。

“怎么你们都不坐着等呢。”宋珍和夏云走了进来，宋珍看到朱家三人面上的焦急之色，不由笑着询问。

“给表姑娘请……”朱婆子的礼还没行下去，就被宋珍扶住了，宋珍看着朱婆子：“先坐下说话吧。”

“姑娘面前，哪有我们的座位呢。”小朱嫂子怀揣着

一万个小心对宋珍赔笑着说，宋珍瞧着她，接着宋珍淡淡一笑：“这会儿又没有外人，何必说这些话。”

“坐下吧。”朱婆子看着宋珍，宋珍面带笑容，朱婆子难免想起自己的女儿，想伸手抚摸宋珍的脸，宋珍看着朱婆子那伸在半空中的手，已经把脸凑了过去：“都说我和我娘长得很像。”

“是，是很像。”泪从朱婆子眼中落下，那双粗糙的手，终于抚摸上了宋珍的脸，宋珍看着朱婆子，语气越发轻柔了：“您瞧，我们原本该是，”

“姑娘，您的舅舅，是吴家，吴家的太夫人，才是您的外祖母。”朱婆子近乎贪婪地看着宋珍的脸，但说出的话，依旧是拒宋珍在千里之外。宋珍嗯了一声，却扶住朱婆子的手：“这会儿，没有什么宋家的姑娘。有的，”宋珍的声音很低：“是您女儿的女儿。”

这一句让小朱嫂子也忍不住落泪，小朱管事一边擦泪一边说：“姑娘，这话，折煞我们了。”

“是啊，姑娘，您以后要议亲，自然要，要……”小朱嫂子声音哽咽着说，夏云扶住小朱嫂子：“娘，这会儿，先不要说这些话。”

“我也晓得这会儿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你们还年轻，还不晓得这世间的规矩。”小朱嫂子说完，就拍着夏云的手：“你被夫人看重，是你的福气，以后可千万要记得服侍好夫人，听她的话。若以后，嫁了好人家，

我们定不会去探望你，不会让你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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